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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盈摸了下她的小腦袋,福寶也偷偷鬆了口氣。
……
越是逼近趙雄的大本營肅州,戰事越是吃緊,尤其得知一支三千人的精兵折在了平州城外的埋伏里,皇宮乃至京城的氛圍都顯得低落。
往年春日裡各個世家都會操辦各種賞花宴、遊春宴,可今年誰也不敢太張揚,畢竟前頭戰事正酣,他們在京城裡笙歌曼舞,賞花遊園,實在是不合時宜。
京城消沉無聊了一陣,直到三月下旬,長春侯府出了個大熱鬧,給久無談資的京城百姓添了幾分樂子——那長春侯的妾侍宋氏生了個大胖兒子,侯夫人心懷怨懟,意圖謀害未果,反激怒了長春侯,決意要休妻。
長春侯夫人面憨骨子裡卻烈性,一紙訴狀遞上京兆府衙門,擊鼓告夫。
此消息一出,引得京城街頭巷尾議論不止。
「聽說那宋氏生產時,侯夫人買通了穩婆,打算在生產時下黑手。好在宋氏身邊的丫鬟機警,及時攔下了穩婆。那婆子被丟到長春侯面前,沒一會兒就全招了,說是侯夫人指使的。長春侯大怒之下,打了侯夫人一巴掌,當場寫了休書,趕出侯府。唉,真是造孽喲。」
「侯夫人與長春侯近二十年的夫妻,生了兩子兩女,孫子外孫都有了,這麼重的情分,為了個妾,說休妻就休妻,嘖,男人可真是狠吶!」
「哼,我若是那侯夫人,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男人不在家直接套個麻袋把她給賣咯!一個妾侍罷了,還敢爬到正妻頭上,真是反了天。」
「這可不敢,長春侯府的這個小妾,與尋常的妾可不一樣。」有人搖頭道。
「有啥不一樣,她是多個眼睛,還是多雙耳朵?」那被反駁的婦人嗤之以鼻。
「她可是昭妃娘娘的親姐姐咧!雖說不是一母所出,但骨子裡也流著一半相同的血。如今陛下獨寵昭妃,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昭妃若有意照拂她姐姐幾分,這侯夫人的位置說不定都能坐呢。唉,就是可憐了這長春侯夫人吶……攤上個沒良心的男人,還遇上這麼個得罪不起的妖精。」
眾人議論紛紛,更多是心疼長春侯的正室夫人孫氏。
朝中那些新貴武將家的夫人們也是支持孫氏的,從前男人們在外打天下,她們這些女人住在一塊種田織布,侍奉公婆,照顧孩子。都是一起苦過來的,彼此互相幫扶著,患難中見真情。就算現在日子富貴了,各府也是經常走動來往的。
如今見孫氏落了個休棄下堂的地步,諸位夫人心頭既憤慨,又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待回家後,新貴夫人們與自家男人嘀咕這事,或是叫自家男人離長春侯遠些,莫要再與他來往。或是琢磨著該如何使銀錢幫助孫氏,或是慫恿自家男人上朝堂參長春侯一本,讓陛下評評理。
那些武將也覺得長春侯這事做的丟人,寵小妾就寵嘛,何必與老妻撕破臉皮,鬧到這般難堪的田地。
當然,大家都是戰場上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的兄弟,又同在朝上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參本這種事,他們自是不好做的——況且彈劾官員是御史台的事,那些老古板最擅長這種事了,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讓御史台彈劾就行。
殊不知,御史台那邊也有些糾結要不要彈劾這事。畢竟這小妾宋氏的身份特殊,要是為了這事得罪了後宮那位隆恩正盛的主,誰都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朝官們瞻前顧後時,與孫氏最為交好的寧正侯夫人坐不住了。她穿戴齊整,聯合其他幾位誥命夫人,一同進宮覲見秦太后。
這幾位登門時,宋清盈和霍蓉兒正陪著秦太后玩鬥地主。
聽說寧正侯夫人及定西侯、定南侯等幾位夫人在門口求見,自覺抓了一把爛牌的秦太后連忙將牌甩下,「是來請安了?叫她們進來吧。」
霍蓉兒看了看秦太后的牌,「吼」了一聲,「母后你耍賴,你的牌這麼爛,本來我和小嫂子要贏了的。」
秦太后老臉一紅,「胡說,我哪裡耍賴,就算拿著爛牌我一樣能贏你們。這不是有人上門了麼,總不好讓人在外久等。」
她將手搭在嬤嬤胳膊上,起身,「你們倆也別坐著了,跟我一起出來會客。」
宋清盈今日手氣好,贏了不少,心情也好,便乖巧應道,「是,太后,我們這就來。」
秦太后先行往花廳去,宋清盈和霍蓉兒跟隨其後。
霍蓉兒還心心念念著她那一把王炸的好牌,纏著宋清盈,「等晚點我們再繼續玩唄?」
宋清盈隨口應下。
行至花廳,六位夫人已經恭候在廳中,皆盛裝華冠,真紅色長衫配著深青緞子的霞帔,容貌肅正,不卑不亢。
見著太后身後的宋清盈時,那幾位夫人臉色微變,但很快掩飾好,低頭屈膝給上座之人請安,「臣婦等拜見太后娘娘,昭妃娘娘,長公主殿下。」
秦太后端坐在黃花梨抱銅活較椅上,賴掉一把牌她這會兒神清氣爽,態度和善道,「諸位都免禮,賜座。」
夫人們謝恩,依次入座。
宮女奉上茶點,秦太后與諸位夫人寒暄了兩句,又問,「你們今日突然進宮覲見,是有何事嗎?」
另外五位夫人齊齊看向寧正侯夫人,等著她開腔。
寧正侯夫人心頭忍不住埋怨,這挑得是個什麼鬼時辰,偏偏撞上昭妃在太后宮裡。可現在大傢伙都進宮了,且孫氏的事迫在眉睫,若再拖下去也不是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