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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等人奉命護送傅侍郎入閩,十月九日到達閩州城外慶豐鎮,十日傅侍郎喬裝打扮潛入閩州城,說是去會會城中的望族常家家主,未免引起叛軍注意,傅侍郎只帶了他的長隨陳松。在城中待了三日,傅侍郎才回來。十三日傍晚,傅侍郎說明日常家家主為中間人,引他與徐萬昌談判。之後便到了十四日晌午,末將等人跟隨傅侍郎一同進入太守府,末將等人帶著兵器,不准入內,只好在外門等候,傅侍郎帶著陳松一道進了裡屋……」
「他們一同進屋坐了大概有一個時辰,似乎談的不錯,徐萬昌還留傅侍郎在府中用晚飯,設宴招待。徐府管家安排末將等人去偏房用飯歇息,末將擔憂傅侍郎安危,不肯走遠。傅侍郎與末將說,兩軍相交,不斬來使,讓末將放寬心先去用飯……他這樣說了,末將等人才隨徐府管家去了……哪曾想到了戌時,陳松忽然急急忙忙的尋來,讓我們快些逃,說傅侍郎遭到徐萬昌暗算,被抓了。」
「末將等人驚疑不定,趁著夜色逃出徐府。第二日便聽說傅侍郎被徐萬昌投入大牢,就在末將等想辦法解救傅侍郎時,陳松被徐府的人丟了出來。他說傅侍郎已經被徐萬昌殺了,屍體被丟進海里餵了魚……」
台下官員聽後,接頭交耳,低聲議論起來。
「這徐萬昌真是狡詐卑劣,連使者都殺!」
「是啊,實在令人不齒。可憐傅侍郎年紀輕輕,卻慘遭此禍,唉……可惜。」
「這事細想,蹊蹺頗多。徐萬昌既有殺使者之心,一進府直接將人捆了便是,為何還要等到夜裡行事?」
「就是,他若是想激怒朝廷,割了傅侍郎的頭顱示眾,不比連夜拋屍入海的威懾力大?」
宋清盈肅容對秦太后道,「母后,傅侍郎乃朝廷大臣,不明不白的『死』在閩州,實在不妥。不如派大理寺卿去調查這事,另外再派兵「保護」傅府,誰知道徐萬昌會不會喪心病狂到連傅家人都不放過呢?」
秦太后雖還雲裡霧裡的,但見宋清盈黑眸清亮,一副成竹在胸的高深模樣,便按她的話吩咐了下去。
下朝之後,宋清盈抱著富貴兒,盤腿坐在昭陽宮的榻上發呆,嘴裡小聲呢喃著,「閩州,閩州……」
寶蘭打簾進來,見自家主子自下朝之後就這副懨懨的模樣,湊上前去,「主子,晚膳準備好了。」
「噢,知道了。」宋清盈懶洋洋的抬眼,曾幾何時一聽到吃飯她是最積極不過的,可現在心裡掛著事,她什麼胃口都沒有了。
寶蘭心疼道,「自從陛下離宮,您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下巴都尖了。這樣下去可不行,您的身子哪吃得消啊。」
宋清盈緩緩起身,嘆口氣,「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回來,他回來了,我心寬了,也就能高高興興的吃喝玩樂了。」
寶蘭安慰道:「陛下應當快回來了,聽說戎狄軍節節敗退,咱們勢如破竹,如今已收復應州、寰州、朔州,照這樣的速度打下去,幽雲十六州都收回來也沒問題呢。」
「嗯,陛下那麼厲害,肯定沒問題的。」
宋清盈走到餐桌前入座,看到桌上的蟹釀橙,有些驚訝,「現在還有螃蟹呢?」
寶蘭道,「這是最後一批了,天氣再冷些就沒了。」
宋清盈拿起那蟹釀橙慢慢吃著,一邊想著螃蟹真好吃,一邊又想到閩州是個好地方,離海近,海鮮多,也不知道那閩州太守怎麼想的,好好的跟著宋步安那戀愛腦造什麼反?是海蠣、海蜇、龍蝦、鮑魚不好吃,還是扇貝、蟶子、梭子蟹不夠鮮?
不過她記得原書里宋步安造反時,並沒有閩州太守徐萬昌什麼事吧?好像書里還寫了男主去找女主,倆人一起看了海,還在海邊擁吻來著……
時隔這麼久,宋清盈也記不清男女主看海的地方是不是閩州了——早知道會穿書,她肯定默背全文。
至於宋步安為什麼會突然跑去閩州造反,傅容景為什麼會「葬身」於閩州?宋清盈隱隱約約感覺其中似乎有什麼聯繫,但絞盡腦汁想了好半晌,實在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吃過晚膳後,她迫不及待走到書桌旁拿起紙筆,打算寫信問一問霍致崢。
七日後。
遠在幽州的霍致崢收到信件,默讀一遍後,他那英俊的眉眼間沒有半分驚訝,反倒有種「果然如此」的平靜。
早在收到宋步安於閩州造反的消息,霍致崢就在思考徐萬昌為何會與宋步安勾結。據他所知,徐萬昌此人忠厚重情,不是那等為了名利地位汲汲營營的小人,宋步安能說動他謀反,或許是手中掌握了不為人知的把柄?
後來得知傅容景主動去閩州勸降,霍致崢倒對傅容景抱著幾分期望的,因為他知道傅容景對徐萬昌有恩,徐萬昌重情重義,被傅容景勸降的可能性很大。
五年前,傅容景在閩州遊歷時,偶然之下,救了徐萬昌的女兒。因涉及女兒家的名聲,此事鮮為人知。
霍致崢之所以知道此等秘事,全因之前傅容景與宋清盈糾纏不清,再加上霍蓉兒對傅容景痴迷不已,他便派人去調查了傅容景生平。
沒想到傅容景去閩州,非但沒勸降徐萬昌,反倒死於徐萬昌之手,這實在不合理——
除非徐萬昌真的利慾薰心,喪心病狂至如此地步。
又或者,這一切都是傅容景設的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