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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盈在宮裡宅了大半年,也想出來溜達溜達,便將這個建議給霍致崢說了,當然,她的說辭是「福寶想出去玩」。
當時霍致崢看著她故作真誠的大眼睛,沒拆穿她那點小心思,只順著她的話道,「嗯,那朕帶福寶出去一趟。」
宋清盈滿頭問號,旋即露出個受傷的表情,「我再也不是你的寶貝甜蜜餞兒了,你出去玩都不帶我,嗚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
霍致崢就忍不住笑了,不再逗她,轉身就吩咐福祿總管安排出宮事宜。
且說回金明池旁,霍蓉兒和福寶像是兩隻脫籠的野猴,宋清盈正要跟著他們一起跑,手腕就被身後的男人拽住。
「人多,別亂跑。」霍致崢肅聲道,「仔細又被拐走了。」
「可他們……」宋清盈指向福寶和霍蓉兒。
霍致崢朝那邊提高語調,「你們慢些。」
像是被施了緊箍咒般,兩隻猴兒扭過頭,一見到霍致崢嚴肅的模樣,吐了吐舌頭,悻悻的慢下腳步。
宋清盈:……這就是長輩的威嚴嘛。
龍舟賽還未開始,河畔兩邊的路上擺著各種小攤,宋清盈他們邊走邊逛,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一條街走下來,手上或是拿著吃的,或是拿著玩的。
「那邊有賣烏梅飲的!小嫂子,我們去買吧!」
「好啊。」宋清盈握著手中的糖葫蘆,與霍蓉兒一起往那個掛著小旗的攤位走去。
「攤主,來三碗……呃,二哥,你喝嗎?你不喝的話,那就來三碗。」
「好嘞。」店家應道,打開裹得嚴嚴實實的木桶,舀出一大勺香甜的烏梅飲來。烏梅飲是用烏梅、陳皮、山楂和甘草一起加水熬煮,兌上砂糖,在這天氣轉熱的初夏,一碗用冰湃過的烏梅飲下肚,真是渾身舒爽。
這邊霍蓉兒接過一碗轉身遞給宋清盈,就見隔壁攤子的攤主滿臉驚喜的朝她走來,「是你們!」
看著身前粗布荊釵的中年婦人,霍蓉兒和宋清盈都有些迷茫。
隔著帷帽垂下的輕紗,中年婦人瞧不見她們的表情,自顧自的說,「方才聽見姑娘的聲音耳熟,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現下見到這位郎君,沒想到真有這麼巧,竟在此處碰見了幾位恩公。」
「這位娘子客氣了。」霍致崢記性好,很快認出眼前之人就是去年福寶生辰時,被丈夫當街毆打的那位婦人。
宋清盈和霍蓉兒後知後覺認出這婦人來,又驚又喜,「是你啊,真是太巧了,你變化這般大,我們險些都沒認出來。」
這是句大實話,眼前的婦人面色紅潤,臉頰豐盈,與去年那面黃肌瘦,滿臉苦相的模樣大相逕庭。
那婦人羞赧的笑了笑,「多虧了幾位恩公出手相助,我與那姓李的和離之後,自己做些小生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說著,她對那賣烏梅飲的攤主打了聲招呼,「張兄弟,這幾位是我的恩人,他們的飲子算在我的帳上。」
那賣飲子的攤主與這婦人是鄉親,也聽說過這婦人先前的遭遇,笑呵呵道,「大姐何必客氣,三碗飲子就當我請幾位善人解暑了。」
婦人笑著說了句「多謝」,轉身去她攤子前抱了一大堆東西,捧到宋清盈他們面前。
「上回幾位恩人來去匆忙,我來不及與你們道謝,今日有緣在佳節里碰上,這是我自個兒做的絹花和繡帕,你們喜歡的話,就收下吧,權當我一點心意。」
霍蓉兒忙道,「不用不用,上次就是舉手之勞而已,大姐你別客氣。」
那婦人卻是執意,彼此推讓了一陣,最後還是霍致崢道,「挑一樣吧,就當全了這位娘子的心意。」
霍蓉兒見那婦人盛情難卻,便從裡頭挑了一朵水紅色絹花,「那我拿這個。」
「這朵顏色好,正好與姑娘今日的衣裙相襯。」那婦人咧嘴笑,又將手捧到霍致崢跟前,笑眯眯道,「這位郎君,你給你家娘子也挑一朵吧。」
霍致崢看了眼身側輕紗輕籠的宋清盈,視線轉向那婦人粗糙雙手間捧的一堆首飾,最後從裡面挑出一朵鵝黃色絹花。
「郎君好眼光,這朵鵝黃色的叫如意綿長,是我攤子上賣的最好的一朵,很是顯膚白,你家娘子戴上一定好看。」那婦人夸道。
霍致崢捻著那朵絹花,垂眸看向宋清盈,「替你簪上?」
那絹花雖比不上尚宮局的精細,但色彩妍麗,自有一番靈動可愛。
見霍蓉兒已經戴上了,宋清盈應了一聲「好」,側過身子,「簪在右邊髮髻吧?」
霍致崢稍稍掀起她半邊輕紗,露出右邊姣美的容顏,將那朵絹花別在了那烏鴉鴉的鬢邊,果真如那婦人所說,這鵝黃色很顯膚白,這般戴在鬢邊,襯得宋清盈側顏如白玉般瑩潤。
見男人遲遲沒有把輕紗放下,宋清盈扭臉問他,「不好看?」
霍致崢喉結微動,「很好看。」
他將輕紗放下。
那頭的婦人都看呆了,天爺吶,這位郎君的娘子莫不是牡丹仙子轉世,那漫不經心的一瞥,勾魂攝魄,叫人一眼難忘。
與婦人寒暄了兩句,河畔邊的龍舟賽要開始了,霍致崢等人便與那婦人告別。
主子們都走了,跟在後頭的福祿總管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那婦人的攤子上,「這是我們主子給的買花錢,你把日子過好,便是對我們主子善意最大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