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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今日這是怎麼了,小姐竟然幡然醒悟了?小丫鬟覺得稀奇,卻又打心眼裡替自家小姐高興。
她掀起車簾,宮道點著燈,卻依舊有些昏暗,傅大人仿佛也成了一團黑漆漆的影子,讓人看不清晰。秋敏正色道,「傅大人,我家小姐說了,男女有別,還請您莫要逾禮。」
頓了頓,小丫鬟壯著膽子補了句,「您是外男,我家小姐是閨閣女兒,您若有什麼事,去找我家侯爺或是夫人說便是。」
說罷,她趕緊放下帘子,轉頭看見自家小姐靜靜的看向車窗,小丫鬟心頭一緊,連忙道,「小姐,奴婢方才……方才多嘴了,還請小姐恕罪。」
林瑤霜抿了下唇,露出一抹艱澀的淺笑,「你說得對。之前是我昏了頭,只顧著自己的事,絲毫不顧侯府的面子,連累父親母親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是我錯了……」
小丫鬟驚愕,都忍不住懷疑眼前之人是否是自家小姐了。
林瑤霜沒多解釋,聽著那遠去的馬蹄聲,輕輕閉上了眼。
如果連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怎麼能得到旁人的尊重呢?
還好,她這時明白還不算太晚,若是一意孤行嫁進了傅府,那才真是陷入泥淖,便是抽身也沾一身髒污的泥。
傅容景身形筆直的立於馬上,望向那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的馬車,握著馬鞭的手指驀得捏緊,指骨都泛著白。
男女有別,莫要逾禮。
這樣類似的話,半年前他也從宋清盈的嘴裡聽到過,她對他的態度是那樣冰冷,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現在,千依百順的林瑤霜也這般待他?
不該是這樣的。
他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只有憤怒在胸口洶湧翻滾,就連林瑤霜都敢違逆他?
就像從路邊撿回來的小貓,你精心照顧,可它突然撓了你一爪子,抓出鮮血淋漓的痕跡。
怒不可遏的縱馬趕回府邸,傅容景直奔書房,喚出府中暗衛。
「宋步安可抵達隴西?」搖搖晃晃的燭火下,他面容陰沉如水。
暗衛答道,「回主子,宋步安已經被隴西王『請』回府中,好酒好菜招待著,這隴西王八成是要拿他當傀儡。」
傅容景冷哼一聲,「那個膿包廢物,也就只剩這點作用。」
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忽然壓下聲音,「明日大軍便要出發,你們給我盯著隴西王府……必要時,保住宋步安一條命,我留著還有用。」
暗衛應下,傅容景又吩咐兩句,便揮手讓人退下。
夜色漆黑寒冷,有凜冽的風颳過窗牖,悽厲如厲鬼尖叫。
傅容景走到燭火旁,盯著那搖曳的火光,良久,他拿起剪刀,剪滅了燭芯。
剎那間,滿室黑暗,不見五指。
***
昭陽宮裡地龍燒的暖融融地,霞影燈散發的光線柔和朦朧。
霍致崢洗漱完畢,折返寢殿時,便見床邊那大紅色繡鴛鴦戲水幔帳逶逶垂下,矮凳上擺著一雙珍珠流蘇的金絲繡鞋。
她今日也累了一日,怕是一沾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霍致崢放輕腳步走去,掀開幔帳。
淡淡的光線下,只見那道婀娜的身子朝里側著,綢被緊緊地裹著,勾勒出身體曲線。那一頭烏黑如雲的長髮堆在耳邊,襯得她如雪的肌膚越發瑩白,像是上好的白玉,觸手溫潤。
霍致崢突然覺得有些渴。
轉身倒了杯水喝,握著杯子站了片刻,他才滅了床邊的兩盞燈,脫鞋上床。
霍致崢穩穩噹噹平躺著,如今已是深夜,一整日不停擺,著實也是有些睏倦。
眼眸闔上,身側女人沐浴後的淡雅清香幽幽傳入鼻間,這香味似是與平日不同,帶著些繾綣的柔媚,惹得人呼吸紊亂。
強壓身體的燥-熱,他儘量去想明日大軍出征之事,卯時便得醒,於承天門當著三萬將士的面授帥印……
這般想著,那股香味似乎又濃了些。
當懷中靠來一具香軟的身子時,霍致崢眼皮微動,睜開眼朝懷中看去。
他原以為她像平時那樣下意識的汲取熱量,把他當暖爐抱著,不曾想這回卻對上一雙水光瀲灩的清亮眼眸。
霍致崢喉結微動,伸手攬住她的肩,「怎麼醒了?」
宋清盈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壯起膽子,半邊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什麼。
霍致崢蹙眉,「什麼?」
宋清盈躲開他的目光,聲音小小的,「想親你。」
霍致崢摟著她的手一緊,默了一瞬,忽然想到什麼,「看焰火時,你就在想這個?」
宋清盈,「……」
問這個要她怎麼答得出口,她不要面子的嘛。
「不給親拉倒。」她悶悶道,她都抵抗困意主動進攻了,直男真是不解風情,媚眼拋給瞎子看。
就在她蔫蔫的準備翻過身睡,霍致崢的掌心驟然按住她的肩頭。
寂寂黑暗中,男人俯下身,薄唇貼上她的臉頰,又一點一點的游移至她的唇。
窗外似是下起雪來,簌簌敲打著窗欞,北風彼此糾纏著,燈罩里的燭火都輕輕搖曳起來。
最開始他是想淺嘗輒止,然而幔帳構成的一方溫暖又充滿馨香的小天地,被衾下彼此只著薄薄的絲綢寢衣,掌心落在纖細腰-肢間能感受到那不可思議的細膩,輕而易舉的激起男人內心深處的侵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