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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蘭看在眼裡,心頭疑惑,先前陛下也不是日日來他們昭陽宮,那會兒主子該吃吃該玩玩,壓根不會像現在這般惦記著,這回是怎麼了?
想了想,寶蘭躬身上前,輕聲提醒著,「主子,您別等了,陛下今日應當不會來了。聽說今早下朝後,陛下與幾位大臣回御書房議政直至申時。許是年關將至,國務繁忙,待忙過這陣子,陛下就能來陪您了。」
宋清盈面上閃過一抹赧色,欲蓋彌彰般,「我沒等他……」
寶蘭掩唇笑了笑,權當自家主子害羞了,忽然想到什麼,建議道,「說起來年節將至,主子若有閒心,不若給陛下準備份新年賀禮。」
「送賀禮?」
一提起這茬,宋清盈頓時想起不久前自己一個人表演了一場春節晚會的糗事。
她都被霍致崢弄得對送禮有心理陰影了!
「是啊,繡個貼身物件之類的,不論是帕子還是荷包,只要是主子您送的,陛下定然喜歡。」
寶蘭熱情的提供著建議,宋清盈只覺得兩眼抓瞎,繡東西她哪裡會。但看寶蘭那般熱情,她也不好意思打擊小丫頭的積極性,拿著針線,跟寶蘭學了起來。
***
之後一連三天,宋清盈都未曾見到霍致崢一面。
她尋思著是不是該去探望一下,可又怕打擾到他的正事,就在糾結之際,她被秦太后叫了過去。
慈寧宮裡暖烘烘的,秦太后看向宋清盈的目光卻是涼颼颼的,又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皇帝忙於政務,你就這麼狠心,都不去給他送些湯水糕點?怎麼著,你是日子過的□□逸,都忘了你作為妃嬪的首要職責了?」
「是是是,是臣妾疏忽了。」宋清盈一疊聲應著,低眉順眼,夢回被領導批評的場面。
「你這人我算是看出來了,嘴皮子利索,心上卻從不記著事的。」
想起今日午後去勤政殿,看到兒子眼下熬得烏青,形容都有些憔悴,再看宋清盈這副面色紅潤有光澤的模樣,秦太后這心裡就莫名惱火,這個女人還真是半點良心沒有的。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宋清盈哪敢多嘴,只老老實實的聽訓。
接受了半個時辰的嚴肅批評後,宋清盈痛改前非,一回到昭陽宮,立刻鑽進小廚房燉了補湯、做了糕點,又馬不停蹄奔向紫宸宮送溫暖。
這幾日一直在落雪,宮裡栽種的梅花也都漸次開放,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梅花的清幽香味,倒讓肅殺的冬日多了幾分詩情畫意。
宋清盈坐在軟轎里尚且覺得冷,遑論跟在轎側的寶蘭,一張小臉凍得通紅,不論宋清盈怎麼叫她上來,她都不敢坐轎子。
「主子莫擔心,主子半點不冷,走一走身上就暖和了。」寶蘭咧嘴擠出一個笑,故作輕快道,「這樣的天氣,主子還來給陛下送湯,待會兒陛下見了,肯定會高興。」
宋清盈低頭看向放在轎里的那個雕紅漆九攢食盒,也不禁去想霍致崢見到她來會是什麼反應。
因著雪天地滑難走,從昭陽宮到紫宸宮不算遠的距離也耗費了平時一倍的功夫。
待軟轎在紫宸宮的白玉台階停下,宋清盈掀開帘子探出半個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顫。
好冷啊。
她裹緊了身上的狐皮大氅,這件大氅是尚服局新送來的,由狐狸腋下最柔軟的皮毛製作,不但色澤鮮亮,還格外暖和。也不知是用了什麼處理手段,狐皮沒有半點不雅的味道,反而有股好聞的檀香。
寶蘭上前攙扶著她,順康麻溜的提著食盒,主僕一道往玉階上去。
才走到一半,抬頭瞧見一個身著武將官袍的粗獷男人手扶著腰帶,大步走下來。
這般正好對上,宋清盈和那男人皆是一怔。
宋清盈見著這張許久未見的熟人面孔,待反應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呼,「穆大哥。」
眼前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封為安樂伯的穆家寨大當家,穆雲朗。
大概入朝為官要注意形象,他剃掉從前那一大把茂密的鬍子,只留了一圈短須,露出俊朗的下半張臉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先前更要英武,也更加年輕。
她打量穆雲朗時,穆雲朗也錯愕的打量著她。
雖說來京城不久後他便打聽到自己那小宋兄弟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前朝的公主,本朝的寵妃。
可真正見到小宋兄弟卸下偽裝,做女子妝扮時,穆雲朗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般天姿國色的美嬌娘,他當初怎樣認成小兄弟的?
「小宋……」穆雲朗抬手拍了下額頭,連忙改口,「不對,你現在是昭妃娘娘了。微臣穆雲朗拜見昭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他雙手抱拳,恭恭敬敬朝宋清盈行了個禮,眉宇間滿是敬佩與感激之色。
宋清盈有些不好意思,抬了抬手,「穆大哥何須這般多禮,快快起身。」
穆雲朗直起身子,與宋清盈寒暄了兩句,又笑道,「微臣實在是糊塗,早知道娘娘的身份,更該仔細招待著。說起來,微臣與穆家寨的兄弟們能有今日的安穩日子過,真是多虧了娘娘。若不是你這隻金鳳凰來了我們山頭,我們如今還在山上當土匪呢。」
「這大概就是緣分。」
宋清盈彎著唇角道,看了眼穆雲朗身上的官袍,「穆大哥剛和陛下議完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