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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總管不敢隱瞞,低頭道,「方才奴才帶小世子與桑桑小姐在這邊買泥人,買完泥人,小世子瞧見那邊有賣紙鳶的,便買了個紙鳶在那邊平地放著玩。不曾想卻碰到一對戎狄主僕,張口就說幽雲十六洲是他們的……小世子氣不過,辯駁了一句……然後那戎狄小子就跟小世子打了起來,桑桑小姐在旁邊幫著打……」
待他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說完,霍蓉兒一改方才對福寶的教訓,重重拍了下福寶的肩膀,目光欣慰的夸道,「不愧是我們霍家的種,有血性,那種厚顏無恥的戎狄人就該打!」
福寶,「……」姑姑你這一掌是要把我拍進土裡嗎?好痛!
穆雲朗那邊小聲教育著桑桑,「你還這么小,男孩子打架你摻和什麼,小心傷到自己。」
桑桑一臉天真,「那個人長得可高了,我怕阿淮哥哥打不過,再說了,爹爹您說過好朋友要互相幫助的,不是嗎?」
穆雲朗,「……」他竟無言以對。
趁著沒人注意時,福祿總管向霍致崢詳細描述了那對主僕的容貌身形與穿戴,聲音壓得很低,「奴才瞧著那對主僕不像是胡商……」」
霍致崢面容嚴峻,「胡商想在京城立足做生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自然有數。」
福祿總管點頭,「陛下說的極是。」
沉吟片刻,霍致崢緩緩轉身,朝西北面揮了兩下手。
宋清盈剛好瞥見他這動作,有些不解,好奇的湊過去問,「陛下,你方才揮那麼兩下是在作甚?」
霍致崢垂眼,「手腕酸了,活動一下。」
宋清盈一臉「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表情。
霍致崢單手按著她的肩膀,俯下身,輕撫過她鬢邊的鵝黃色絹花,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吩咐暗衛去查下那對戎狄主僕。」
因為霍致崢是死在大燕朝與戎狄的戰爭之中,是以宋清盈對「戎狄」這兩個字特別敏感,現下聽到霍致崢特地派人調查,她一顆心都吊起來,無比警惕,「這對主僕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必這般緊張。」
霍致崢直起身子,抬眼看向那泥人攤子上擺著的泥偶,輕聲道,「給你也捏一個玩玩?」
「我又不是小孩……」宋清盈看一眼,「唔,好像捏得還挺好看的,那就捏一個?」
霍致崢薄唇微揚,「好,不是小孩的小娘子。」
他戲謔的目光灼得宋清盈臉頰發燙,一把抓過他的手,扭臉道,「你也捏一個,咱倆捏一對。」
泥人攤主見他們衣著富貴,氣度不凡,愈發慎重手下的活計。等捏宋清盈的樣貌時,因遮著帷帽,不好當眾摘下,宋清盈就叫攤主自由發揮。
攤主自是怎麼好看怎麼捏,饒是這樣,最後將那對小人兒遞給霍致崢時,霍致崢淡聲對宋清盈道,「只捏出你三分美。」
攤主心道:這位郎君不但相貌生得好,還長了這麼一張會講甜言蜜語的嘴咧。
直到付完錢,一行人轉身欲離開,有風吹起那輕紗的一角,攤主無意瞥到那帷帽下的側顏,整個人都看直了眼——我滴個乖乖,不是那郎君嘴巴甜,而是這位娘子真生了副天仙般的樣貌!
買完泥人,又隨意在河畔逛了逛,宋清盈他們便跟穆雲朗父女分別。
回到宮中已是酉時。
在各自的宮裡歇了一盞茶功夫,秦太后就命人請他們去慈寧宮用晚膳。
宋清盈吃了一個紅鴨蛋,一個蛋黃肉粽,一個豆沙紅棗粽,吃到這,霍致崢是不准她再吃了的,怕吃多糯米不好克化。
可宋清盈看到霍蓉兒他們拿鹼水白粽蘸砂糖,吃得津津有味,一個沒忍住,趁著霍致崢沒注意,又偷偷剝了一個。
霍致崢一扭頭,就見宋清盈腮幫子裡塞得鼓鼓的,無辜的朝他笑,「沒吃,我真的沒吃了。」
霍致崢,「把你嘴角的砂糖擦了再說謊。」
宋清盈笑容一僵,悻悻的拿起帕子擦了下。
對面坐著的霍蓉兒一個沒憋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小嫂子你傻啊,皇兄詐你的啦!」
宋清盈,「……?」
霍致崢瞥了一眼霍蓉兒,「就你聰明,沒大沒小。」
霍蓉兒,「……」
笑容逐漸消失。
宋清盈瞪著身側的男人,水潤的眸中寫滿疑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霍致崢面不改色給她倒了杯雄黃酒,「晚上腹脹可別怪朕沒提醒你。」
宋清盈自知理虧,默默將藏在身後的白粽子拿了出來,「陛下,坦白從寬?」
「算你自覺。」霍致崢伸手接過,神色自然的將她啃過一大口的粽子吃掉了。
坐在下首的鄭惜月看著這一幕,不由震驚,表哥現在可是皇帝了啊,他竟然會吃昭妃吃剩下的食物!這成何體統。
霍蓉兒見她停下筷子,眼珠子轉了轉,明白過來,低低解釋著,「他們倆都是夫妻了,說句冒犯的話,小嘴兒都親過了,同吃一個粽子算什麼,月表姐你習慣就好了。」
習慣就好了,這五個字算是鄭惜月住在宮裡這段時日,最常聽到的話了。
習慣不習慣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意識到,皇帝表哥對昭妃不單單是寵,更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愛。
她該死心了。
晚膳用的差不多,秦太后突然提起威遠侯府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