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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女傭突然敲房門,像一陣急促的風,「少……少……少爺,有人……來……來應聘管家。」
沈緒笑笑開門,「你把舌頭吃了?結結巴巴的。」
女傭一鼓作氣從一樓衝上五樓,面紅耳赤氣喘如牛,眉眼喜色驚人,比瞧見財神爺還高興。
沈少爺傲道,「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得在書房等著。」
隨便套了白襯衣黑長褲,沈緒邊走下樓梯,取了一根皮筋紮好半長不短的微卷頭髮,通體氣質更像是搞藝術的純性自然,要知道他這幾年在奇蹟娛樂的包裝下,走得都是這個風格,再演變態還是挺考驗演技的。
女傭居然沒走,不知她哪來的包天大膽,朝沈緒一直催道,「少爺,快點啊。」
沈緒懷疑,我是不是最近給的好臉色太多了,會不會崩人設啊。
依舊笑道,「裡面的人總不是你老家的相好吧」
推開門的一剎那,陽光普照。
書房的光源仿佛舞台打出的探燈,書架書櫃書桌上的擺設全部歸於虛無縹緲,細微的塵渣懸浮半空,連石英鐘的嘀嗒聲亦是靜止。
靳博安手裡捏著一個小巧的手.槍,正聚精會神得舉至眼前,一目緊閉一目凝神,瞄準鏡對準沈緒進門錯愕的瞬間。
一顆無形的子彈擊中了獵物。
噗通噗通噗通……
沈少爺的腦子立刻宕機。
「抱歉,我不該亂摸東西,」靳博安規矩放下小玩具,露出清爽的微笑,清亮的眸子黑影消匿遁形,「我從人才網上看到沈家在招人,想來試一試。」
沈緒連大氣都不敢深喘一口,生怕對方只是自己腦子裡胡亂的臆想,吹一口氣就飛散而去。
如光如塵。
所以他的眼神也很輕極軟,落在靳博安全身四周。
男主似乎過得並不怎麼好,身上的西裝樸素而泛白,衣領袖口均有洗滌過度的毛邊,皮鞋又大又老舊,唯獨整個人是整潔的,清爽的,散發經年累積溫柔的魅力。
沈緒驀地淚目,心揪揪得疼痛難忍。
都是原主的錯……都是我的錯……
靳博安仿佛捕捉到對方神韻里隱藏的難過,一副被觸及逆鱗的難堪,抬指將裡面白襯衣的紐扣繫到性感的喉結,遮擋一些疤痕的存在。
女傭還沒有走,唯恐雙方再起爭執,又怕少爺又發起瘋來,或是在外流浪的靳少爺再被趕走。
趁機幫腔道,「靳少爺……不不,少爺留下他吧,我感覺他不錯。」
肯定是不錯,靳博安在沈家的日子從沒出過任何差錯,誰都喜歡他。
女傭一著急,把沈緒那點紛亂的神思立刻拉攏回來,難過之餘有些狐疑浮上心頭。
男主不應該啊,他不是在劇情里創辦公司,而且位列國際富豪排行榜嗎?來當我的管家不屈才嗎?怕不是他故意的吧?
沈緒不自覺咬了咬大拇指,他好久不如此緊張,每次看見男主都情不自禁得焦躁,如同生病一樣。
靳博安彬彬有禮笑道,「我也只是來碰碰運氣,主要也是想看看爺爺和少爺過得好不好……」
黑眸落寞得飄過一抹暗光,「看到少爺過得不錯。」
「我就安心了」這句話他是不會說的,說多了會起反作用。
靳博安早把沈緒里里外外看個通透,當初刺他的小少爺仿佛又恢復了理智,雖然不好談論一個人的變化如何會呈現出兩個極端。
但是,有些話憋在心裡,必須得說清楚,無論對誰。
「還有……我很抱歉,讓少爺擁有了不好的回憶。」
什麼溫易初的錯,我是無辜的。
這些話說起來會格外滑稽,靳博安活了兩世功成名就,早學會了說話技巧。
沈緒果然顫抖難安,「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了。」冥冥中什麼都可以是浮雲,唯獨男主才是他過不去的坎,任何事一旦觸及到男主,他就好比泄氣的皮球,蔫嗒嗒得連腦子都轉不動了。
靳博安竟不等沈緒回復,隨即溫柔似水道,「很抱歉,我還有點事需要處理,如果少爺願意僱傭我,我的手機號碼從未改變。」
女傭立馬面露失落,主動送靳博安出門。
擦肩而過時,沈緒瞬時嗅見男主身上廉價的肥皂清香,唯獨不願目光相接。
好尷尬,好尷尬,腳趾都快要在沈家摳出一間地下室,把他自己關進去。
男主離開後,書房桌面的一籃蘋果露出面來,男主是有多窮,買的是五塊錢一斤的紅元帥,但各個紅艷漂亮,用紙巾擦得光可鑑人。
沈緒只看見男主的艱難,依稀卻遺忘甜蜜是帶毒的紅果,例如王后送給白雪公主的禮物。
等他覺察到自己跑起來,人已經高高站在臥室的陽台間,透過窗簾的縫隙偷窺,並將喘息隱藏在黑暗深處。
靳博安背對窗戶正被沈宅的傭人們圍著,大家神采飛揚地交談,男主看不見臉,唯獨突顯他的背影十分俊拔,似蘭斯馨,一點都不寒酸落魄。
我和原主曾經打破了博安哥哥的尊嚴,他還願意回來?
沈緒總不能很好地說服自己,有一根理智線不斷朝男主的方向傾軋,情感早已潰不成軍。
靳博安走了一段時間,沈緒才空落落地收回目光,慌忙點開手機搜索網頁,記錄中竟沒有一條提到靳博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