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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聲影漸漸溶解在黑暗深境,淡去了有形的外殼,如同海潮一般洶湧澎湃的記憶卻在劇烈的疼痛中,發瘋似的地灌入沈緒的腦殼。
陌生的景,陌生的事……
陌生的人。
全然不是沈緒全篇背誦過的任何一部劇本。
他只是好疼好疼,疼到撕心裂肺。
仿佛把他的身軀揉碎,又重塑。
直到很久後,恐怖的異常才從沈緒的五感六知中緩緩退卻。
他能清晰感受到透骨的冰涼,正在被溫柔的酥軟所代替。
他也沒有繼續躺在地面,視野內更不是綠油油的摳像攝影棚,雖然視野同樣昏暗無光,但是他已經被放置在蓬鬆舒適的軟床上。
莫非捨身忘死地拯救了安影帝,他已經開始享受見義勇為帶來的好處了嗎?
沈緒蹙動鼻孔,並不是醫院消毒液的味道,而是淡淡的助眠薰香氣息,包括他的身體已經不再疼痛,只是有些懶睏乏力。
沈緒順勢挪了挪腿,沒有殘疾或是骨裂的徵兆,但是腳底下確定踩著什麼東西,腳趾頭再勾一勾,探一探。
又熱又滑。
是結實平坦的胸腹肌!!
天啦嚕啦!
他床上居然還躺著個男人!
第2章
誰?!
沈緒嚇了一跳,但是對方緊抱著自己的兩隻腳丫,人體暖爐確實舒服,腳心滾滾得發燙。
輕微的動作驚擾到對方,鴨絨被猛然鼓起一個圓,被沿像高掀的海浪,露出一具半.裸的精瘦身軀。
沈緒更害怕了,伸手往床頭一摸,條件反射想抄起個傢伙自衛,無意間觸摸到什麼按鈕。
籠罩四周的床幔層層收斂,晨曦的微光隨風潛入床畔,照亮了兩個人各不相同的容顏。
正如猜測,對方確實是男性……
不,應該說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最青稚又充滿誘惑的年紀。
然而男生的眼神陰沉到駭人,剛從噩夢中復甦的野獸,暗黑隱藏在散亂的髮絲里,幽怨盯著沈緒,冥冥中甚至握緊拳頭,想要弄死人的模樣。
沈緒自己還想叫冤呢。
可一眨眼的功夫。
男生展開雙臂一抬,滑在後脊的棉質睡衣重新穿好,神情恍惚了一瞬,似乎謹慎思考過什麼,而後修長的五指才梳理睡亂的劉海,俊美五官已然替換自然的笑容。
「少爺早。」
比專業演員的表情管理更加到位。
沈緒終於看清男生的面部特徵,一萬頭草泥馬集中在腦殼上蹦迪。
安鈤!
他居然叫自己少爺!
而且對方年輕了起碼不止五歲!
他那一張滿滿膠原蛋白的臉蛋兒,總不能是神奇化妝術的魔力產物吧!
要不然,有什麼隱形攝像頭藏在床角?!其實是真人秀節目組挖得陷阱,準備讓全國觀眾看自己出糗?!
一連串的疑問被沈緒立馬否決,大腦中樞告訴他,這全部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看清安鈤模樣的瞬間,突如其來的陌生記憶,已經在逐步解釋沈緒所有的疑惑。
就跟無數本穿書流小說的開頭一樣。
他該死的穿書了。
穿進了一本名為《狂耀》的狗血小說里與原主同名同姓且始終貫徹人渣觀念,美艷絕倫又神經變態的富家惡毒炮灰。
真正的主角則是面前這位回春版的安鈤。
不。
男主叫靳博安,是原主沈少爺既愛又恨的人。
靳博安的父母與沈家的老掌門人沈庭學頗有淵源,可惜雙雙英年早逝,所以男主從小一直養在沈家。
沈庭學慧目識人,一眼看出靳博安非池中之魚乃人中龍鳳,早晚會有潛龍騰淵一鳴驚人的一天,而自己的孫子則不成氣候,吃吃玩玩,必定敗光家產窮不聊生。
索性早一點跟有前途的男主捆綁,免得將來保不住家業,還落得個淒涼無依。
可惜原主是個不爭氣的傢伙,完全辜負老爺子的美意,心底愛慘了靳博安,虛榮心卻始終邁過不這道坎。
不但屢發神經指責對方高攀門第,也經常在狐朋狗友面前諷刺男主從小就會吃軟飯,甚至不惜動用惡毒手段排擠一切主動靠近男主的優秀愛慕者,導致兩人原本就單薄的關係愈來愈緊張。
某雷電交加的一夜,原主又神經錯亂找男主晦氣,發現男主與真正心意相通的人緊緊相擁,深感自己被綠,開車沖入雨幕之下被閃電擊中死相悽慘。
《狂耀》開篇幾萬字的寥寥內容,就簡單完成了原主出場即死亡的炮灰使命。
可恨,也可悲。
沈緒目前的精神狀態大概只能回顧到這些粗略劇情。
別的BUG暫且不提,相當於一座小型核電站輸出功率的閃電打在頭上……
嘖嘖,那是什麼滋味兒?
也難怪男主看自己的眼神透露殺氣,八成原主作死逼著男主上了床還是怎麼的,反正男主的厭惡情緒日積月累達到極值,才會忍不住流露出來。
狗血小說果然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沈緒發呆的二十幾分鐘裡,靳博安已經洗漱完畢,身上穿著制裁精良的西裝式校服,胸口的白金校徽鐫刻著諾迪蘭精英學院字樣。
某人天生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即使披一條床單也能完美地吸人的眼球。
靳博安問:「還有些時間,用我來伺候你洗漱穿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