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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藍色封皮的書,用手擦去上面的腳印,然後揣進懷裡。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客棧,剛出客棧不久,鍾小石就急急忙忙找了過來。
他拉住何垂衣的手,將他往自己身邊拽了兩分,「我已經替他送過信了。」
武帝將眼神停在他們兩手交握處,何垂衣卻並無反應,他點了點頭,對鍾小石道:「我會留在這裡養好傷,這期間要麻煩你了。」
「太好了!」
邊說著,他拉著何垂衣向前走,何垂衣回頭看了一眼,武帝盯著自己兩手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12章 借花獻佛
武帝以微服私訪的名義留在羅州城,不時鐘公公也從皇宮趕了過來。
鍾公公看到何垂衣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他與往日的不同。
在皇宮裡,何垂衣話不多,也沒有其他相熟之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武帝,他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何垂衣。但何垂衣也不在意,他的目光總是那麼呆滯又冷漠,只有在看向武帝的時候才會出現些許變化,現在卻不同。
他和鍾小石坐在一旁,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時而抿嘴淡笑,時而皺眉苦惱,一顰一笑都變得很靈動,那種狀態的何垂衣,鍾公公從未見過。
這個男人,皇上或許困不住。
鍾公公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何公公……」他上前喊道,何垂衣聽見眉頭猛地一皺,帶有攻擊性的眼神看了過來,將鍾公公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二叔!」鍾小石怒瞪一眼,安撫地拍了拍何垂衣的手背,道:「我二叔年紀大了腦袋不靈光,都已經過去還提那做什麼?是吧二叔?」
「你這臭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鍾公公佯怒地看他一眼,其實眼裡更多的是慈愛。
「不過你說得對,已經過去的事我不該提起。」
何垂衣舒開眉頭搖了搖頭,「是我反應過激了。」
「好了,我二叔就是個老古板,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帶你出去玩玩兒?」
「不了……」
「啊?」鍾小石垮下臉來,又可憐兮兮地看著何垂衣,哀求道:「去嘛……你整天悶在府里也不怕悶出病來?你在羅州城這些天都沒好好玩過,我還想給你置辦幾身衣服呢。」
「……衣服有得穿就行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爭論著,鍾公公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他轉身想離開,卻驀地看到一直站在石柱後的武帝。
武帝神情陰鷙,雙手緊握成拳,令人背脊發涼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何垂衣兩人,鍾公公當即被嚇得腿軟,慌慌張張地回頭想提醒鍾小石,誰知何垂衣兩人已經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出門了。
「小石!」鍾公公焦急地喊了一聲,「還不快過來拜見皇上?」
兩人這才發現武帝的存在,何垂衣眉心不經意地皺起,等他看去時武帝早已恢復平靜。
鍾小石不情不願地朝武帝躬了躬身,喊道:「見過皇上。」
武帝陰沉地看著他,幾個呼吸後才點頭,問道:「你們要去何處?」
見何垂衣眉頭皺得更深,鍾小石遏制不住地翹了翹唇角,對武帝道:「回皇上,草民閒來無事想去城裡逛逛。」
「朕也閒來無事,不如一起去?」
鍾公公為難道:「這……」
武帝眸光一冷,「你有異議?」
「不敢,只是……」鍾公公暗暗瞪了鍾小石一眼,「小石是孩子心性,和他一起恐怕會讓您掃興。」
「無礙,反正機會難得,朕也想感受感受少年人的朝氣。」
鍾小石不情願垂下頭,小聲嘀咕道:「要感受你自個兒去啊,跟著我們做什麼?」
何垂衣有些忍俊不禁,心裡的陰霾被這句話掃去大半,他沒管身後的武帝,碰了碰鐘小石的胳膊示意他該走了。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三人還是同行離開了太守府。
一路上鍾小石一直拉著何垂衣喋喋不休,看到那些新奇的事物就一股腦地買下送給何垂衣,何垂衣實在看不過去,問他:「你爹的俸祿經得起你這麼折騰嗎。」
「哪能啊,就我爹那點俸祿,納銀就納光了。這些銀子都是我娘的積蓄。」
武帝眼神變了味,盯著鍾小石看了幾眼,開口道:「納銀?」
「皇上你有所不知,羅州城是由一個小村子演變而來,百姓們至今還擁有一個共同的糧倉,城裡的大戶人家每逢月末都會納銀賑倉,但是最近幾年其他縣城裡的百姓也會來納那麼一點兒。」
武帝點了點頭沒在多問,看樣子在思考著什麼。
「誒,那邊有糖人!我告訴你,他們家小糖人吹得特別好!」他一回生二回熟地拉住何垂衣的手,小心地避過了腕間的傷口,帶著他擠進潮湧的人群,何垂衣腿腳不方便被擠得上氣不接下氣,鍾小石卻像只泥鰍似的,轉眼就鑽到了最前頭,何垂衣跟不上他,正想往回退的時候被人不小心蹭到了傷口,他皺住眉頭,一雙手卻在此時出現,將他從人群中拽了出去。
背部撞到一堵肉牆,無須回頭便知道是武帝。
何垂衣站直了身體,拉開與他的距離,向他道謝:「多謝。」
「他是孩子心性你也是?」
何垂衣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頭,說道:「只許你感受少年人的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