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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姑姑笑道:「現在知曉太后娘娘的好了?也怕是有些晚了。」
說著,外頭就有個老嬤嬤,拽著蘭霞的手進了堂中,按著一道跪落在地了。蘭霞本就年紀小,從未見過這般陣仗,一進敷華堂,人都嚇破了膽,白著面色,跪在朝煙身旁。
朝煙心底暗惱,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真是惱人。
魏王不是說,他有法子撈出蘭霞嗎?如今這副架勢,可怎麼辦才好!
「姐姐,這是怎麼了?」蘭霞緊張地望著朝煙,語氣驚怯地小聲問,「嬤嬤說要與我算帳,可這…有什麼帳好算的?」
李姑姑好整以暇道:「蘭霞,每每皇上來時,你就不安分,人一個勁兒地往皇上面前鑽,這是什麼罪,你心底可知悉?」
蘭霞立時慘白了臉,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確實,每回年輕的皇上來給太后請安時,她都會著意打扮一番,想在皇上跟前露個臉。可她到底也沒有真的與皇上說上話,這也算是什麼大罪嗎?
朝煙舒了口氣,握住蘭霞的手,算作安撫。旋即,她與太后道:「太后娘娘,朝煙愚笨,但請娘娘念及舊情,再給朝煙一段時日。」
段太后見朝煙這般服軟,心知拿蘭霞嚇唬她還是有用的,眼底湧上了一片欣慰之色。正欲說話,外頭傳來一道慌裡慌張的通傳聲:「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太后目光一轉,面色立即惱起來,「她來做什麼?」
敷華堂外頭,好一陣乒桌球乓、兵荒馬亂,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撞翻了。下一刻,敷華堂的門便被陡然撞開,一道華光四照的身影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但見一個二十幾許的女子,頭堆金冠,身纏紗帛,整個人珠光寶氣的。她甫一進門,便極不客氣地與太后道:「母后,聽聞你這裡有個叫蘭霞的丫頭,被皇上誇了一句『顏色清新』,今日兒臣特地來瞧瞧,這蘭霞到底生的什麼模樣!」
朝煙瞧見她,便低下了頭,不再言語了。
這來勢洶洶的女子,便是當今皇后。她姓徐,是攝政王妃娘家的侄女兒,與攝政王府間有著七拐八彎的關係。也正是為了這層關係,段太后與她素來不合,婆媳二人,常常在宮裡打起擂台,叫皇上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段太后有野心,絕不肯叫六宮之權落在這個攝政王安排的兒媳手上,因此將後宮諸事抓的緊緊的,一分權也不肯放。如此一來,徐皇后又如何肯?她素來好強,又出身高貴、性子潑辣,因此做起事來,常常不講究規矩。譬如來這壽康宮裡,她竟不聽通傳,而是徑直推門而入。
段太后生氣,她也不怕,橫豎她在這宮裡也沒什麼實權,連個孩子都生不得。生氣便生氣了,於她也沒什麼損礙!
「皇后,你這樣徑直闖進來,像什麼樣子?」段太后在兒媳跟前,擺出一副長輩的譜來。
但徐皇后卻壓根不理她,目光在地上一掃,準確地指向了哆哆嗦嗦的蘭霞,道:「就是這丫頭吧?本宮可是差人打聽過了,十四五歲的年紀,倒是生的嬌媚!難怪皇上竟在本宮面前誇她!」
徐皇后越說越恨,對著身後五大三粗的嬤嬤們道:「把這個丫頭給本宮帶走!」
「哎,你,你!」段太后站了起來,伸手欲攔,可徐皇后從來不與她打機鋒,也不愛說陰陽話,上來便叫嬤嬤們帶人。這敷華堂中,僅有李姑姑一人伺候,根本扯不過徐皇后特地挑來的幾個強壯嬤嬤,三下兩下的,蘭霞便被帶到了徐皇后身後。
「母后,這人,兒臣就先帶走了,省的皇上以後來您這兒,還被這個臭丫頭蠱去了心神!」徐皇后冷笑說罷,便帶著一干人等,浩浩蕩蕩地往外走。
段太后被氣得夠嗆,竟捂著心口跌坐在炕上了。李姑姑忙上來給她撫背,但卻沒什麼效用,反倒令太后的面色更氣急漲紅了。
怎麼偏來的這麼巧?
這徐氏,是不是生來專門克她的?
一時之間,段太后倒也記不起朝煙的事了,只恨起了這個專與自己對著幹、還敢對自己無禮的兒媳。待她瞧見了朝煙,也只是怒道:「還不快滾?」
朝煙求之不得,恭敬地告退,悄然出了門去。
朝煙出了門,心底又有了新的憂煩。那徐皇后素來斤斤計較、氣量狹隘,不知她會如何對待蘭霞。但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朝煙忽得想起前幾日,皇上來長信宮探望魏王時,魏王曾與皇上耳語過幾句話——
「楚丘,難得你來了,本王有件事,想找你你個忙。」
「是後宮宮人的事兒。」
「照我說的,就這麼幹,保證能成。」
一想到這幾句話,朝煙忽然如吃了顆定心丸似的,再無慌亂了。
他既然走了這一步,那一定是安排好了後路吧?
她信他。
第34章 脫身
徐皇后的鑾輿行得慢, 一行宮人也走的緩緩,但這卻更叫跟在輿邊的蘭霞膽戰心驚,不敢喘氣。她身後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中年嬤嬤, 正拿針扎似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她;那冰冷的視線如有實質,叫蘭霞幾乎察覺到一種刺痛來。
更何況,身旁這鑾輿上的皇后娘娘, 人不說話, 卻自有一股兇狠之氣,讓她更是一口氣兒都不敢喘,生怕惹惱了這位素來名聲不好的皇后。
蘭霞也聽說過皇后徐氏的威名,知悉她出身高門,因此為人跋扈驕橫。但蘭霞是壽康宮人,壽康宮的段太后又一貫壓在徐皇后的頭頂。如此一來, 她也覺著皇后很是遙遠,作不到自己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