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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的手心一空,有些索然無趣。但聽了朝煙的回答,他又忍俊不禁,竟笑出了聲:「興許吧!這宮女指不定是愛慕廢帝已久,這也未可知呢!」言談之間,很是愉快的模樣。
朝煙雖在心底不解他為何笑,但好在魏王總算有安寢的意思了。她趕緊服侍了這位主子更衣洗漱,又悉心擦去了他臉上的墨痕。魏王見洗完帕子的水裡飄著黑,問道:「本王臉上沾著字,你怎麼也不提醒我?」
朝煙道:「殿下酒意甚佳,奴婢不忍敗了殿下的興致。」
魏王將帕子扔進銅盆里,對她嘟囔道:「你就是故意想看本王的熱鬧!」
朝煙心答一句:哎,殿下您猜對了。
第12章 廚房
次日。
晨間卯時,天已亮得半白,宮庭內外漸漸甦醒。今日的朝霞是透亮的,薄薄的一層雲煙懸在琉璃瓦邊,叫朝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在屋內梳洗更衣,又打發了香秀去廚房看看膳食,之後便去找小歡喜公公說話。
她初來乍到,雖然拿到了萍嬤嬤的掌事令牌,可對這長信宮裡到底是人生地不熟。平常做事,還是需要舊人指點。
小歡喜沒在值上,這個時辰也才起身不久。朝煙到他院子裡時,他正一邊打呵欠,一邊在井邊沖腳,歪著頭一副半睡不睡的樣子。
「歡喜公公。」
聽到朝煙的喊聲,小歡喜愣了愣,連忙丟了木盆,手忙腳亂地把褲腿放下來,又把濕漉漉的腳塞進鞋履里,上來便笑:「姐姐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叫你看到我的傻樣子了。」
朝煙看他連腳都來不及擦,便道:「不用急,慢慢來。涼水不擦乾淨,小心傷寒。」
小歡喜卻撣了撣衣擺,說:「不礙事,我是粗人!姐姐有什麼指教?」
朝煙說:「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問問殿下的喜好,譬如吃食,薰香,衣服料子之類的,平時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我在長信宮做事,總得把這些弄明白。」
「這我知道,姐姐來坐,我和你仔細說說。」小歡喜扯了一張板凳,就想開始講課,「咱們殿下,嘴巴刁鑽,不喜歡吃外頭的膳食,只吃咱們宮裡的。小廚房裡的那位劉大廚,乃是皇上專程為咱們殿下找來的江南名廚,最擅做一道八寶蜜鴨子,殿下喜歡的不得了……」
兩人在井邊坐下了,小歡喜才起了個頭,雜院外頭就傳來香秀的聲音:「煙姑姑,您在這嗎?」話音剛落,香秀圓潤的臉盤就探了進來,眼底一股委屈勁頭。
「這是怎麼了?」朝煙問。
香秀甩著手走了過來,模樣頗為氣呼呼的。她在朝煙面前叉著腰站定了,道:「還能是什麼呀!萍嬤嬤手底下那幾個宮女,就知道給咱們添堵!姑姑不是叫我去看看早膳準備的如何了嗎?我一去,才知道灶都沒開呢!一會兒殿下起來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聞言,朝煙凝了凝眸,道:「豈有這種道理?帶我過去。」
萍嬤嬤手底下有好幾個小宮女,其中有個叫甘蜜的,平日裡就幫管著小廚房。也不知她是耍了什麼花招,一大清早,廚子就喊腹痛,也不進廚房了。香秀要去瞧瞧那腹痛的劉大廚,甘蜜便使勁地攔著。
一個廚子腹痛,算不了什麼大事。可倘若換一個廚子來料理早膳,口味變了,魏王一嘗便嘗出來了。小歡喜也說,魏王嘴巴刁鑽,只喜歡吃長信宮內的吃食。更何況,昨夜將魏王哄得早睡,今日他也必定會早醒,沒法子將早膳推脫過去。
聽著香秀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朝煙已經走到了小廚房前。果然,往日裡已經開始摘菜洗菜的小廚房中,此刻空無一人,清清蕩蕩。
「煙姑姑,你怎麼來了?」
就在朝煙打量著廚房內的冷落場景時,她忽而聽到了一道嬌甜的嗓音。扭頭一看,原是個與香秀差不多年紀的宮女,臉上帶著甜滋滋的笑,看起來很是乖巧可人。
香秀踮起腳尖,小聲提醒:「就是她!叫做甘蜜的,平常負責管小廚房的雜事。她說一句話,劉廚子便稱病躲進屋裡,不肯出來了!」
「聽說劉大廚身子不適,我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朝煙道,「倘若當真身體不便,那還是得請個大夫來瞧瞧。」
甘蜜人如其名,笑起來甜似一碗蜜,可她口中的話就不是那麼的討人喜歡了:「煙姑姑,您有所不知!咱們殿下一向來愛睡到午時。錯過早膳,那也沒什麼的,何必再費神請大夫?讓劉廚子自己躺一陣子,也就好了!恰好,您也樂得清閒,不用多管一樁事了。」
這話說的輕巧,的確,只要魏王只用午膳,那早膳做不做,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哪怕做了,最終也是上不了魏王的餐桌,撤下來給下人們分食。但若是當真因此偷懶,那便是壞了規矩,回頭要追究了,便是朝煙這個掌事姑姑的錯處。
甘蜜看似在幫她省事,實際上是在給朝煙添一樁把柄。
「殿下雖愛遲起,可這也不是小廚房懈怠的藉口。」朝煙不理會甘蜜的說辭,依舊道,「快去看看劉廚子如何吧。」
聞言,甘蜜露出不解之色,懊惱道:「煙姑姑,你真是好不領情!殿下又不知道早膳未做,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你又何苦為難一個生了病的廚子呢!」
見甘蜜這麼阻撓,朝煙心裡也有了點數。她淡淡道:「劉廚子到底是不是病了,這也不好說,我要親自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