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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嬤嬤望著魏王,心底有些忐忑,卻也有些期待。
若是魏王殿下一個生氣,直接發落了這朝煙,那萬事就簡單多了。可面前的魏王一直是那副看戲似的神情,也不見惱,也不見煩,就像是看著幾隻猴子鑽火圈,一副樂趣十足的模樣,這讓萍嬤嬤心中越發不安。
殿下在想些什麼呢?
哎,誰能知道殿下在想些什麼呀!
不知過了多久,魏王終於開口了,道:「朝煙的性子,本王了解。她最看重的就是宮規,又怎會去偷東西?就當沒發生過這事兒吧!」
萍嬤嬤愣了下。
就…就當沒發生過?
這算什麼?
魏王殿下這是要護著朝煙?不分青紅皂白,不管她有沒有犯了錯、偷了東西,就是要護著這太后娘娘派來的眼線?
魏王殿下是怎麼想的!
萍嬤嬤懊惱之下,還想再勸言一二:「殿下,這偷東西可不是什么小事呀!要是換在別家宮中,可是要杖責五十的呢!」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靜立的朝煙說話了:「萍嬤嬤,到底是不是我偷了東西,這還不好說呢。」
萍嬤嬤聞言,怒道:「你還有什麼好辯駁的?薰香就在你的屋子裡,物證都在!當著殿下的面,你想如何狡辯?」
「到底是我偷了薰香拿回屋裡,還是有別人為了陷害我,故意將這薰香放置在我屋中,那可不好說。」朝煙的話說的很分明。
萍嬤嬤冷笑一聲,道:「哦?有人為了陷害你,故意把薰香放在你屋裡?無憑無據的,你要怎麼證明此事?咱們長信宮又豈有那等無聊之人,吃飽了飯沒事做,特地跑來陷害你?」
朝煙不慌不忙,走近了屋子,將門推開,指向門檻後的地面,道:「殿下請看。」
魏王瞥一眼她,慢慢靠近了她,向著地上一望,問道:「這地上怎麼有這麼多沙子?你搬進來前,本王特地叮囑了小歡喜要好好灑掃收整。怎麼,小歡喜偷懶了?」
說著,魏王便望向了小歡喜,斥道:「怎麼回事?不是交代了要好好給你姐姐收拾屋子嗎?連個地都掃不乾淨?!」
小歡喜聞言,冤枉得不行,蹲下了大喊委屈:「殿下,當初小的將屋子收拾齊整後,可是您親自驗過的!小的也不知後來這屋裡如何進了沙子呀!」
朝煙見小歡喜假哭,忙道:「殿下不必怪責歡喜公公,這沙子是奴婢搬進來後,自己撒上去的。」
「……哦?」魏王皺眉,將目光從假抹眼淚的小歡喜身上挪開了。
「這沙土鋪地,是用來去晦的。新搬屋宇,去去路上沾得的晦氣,乃是奴婢老家的習俗。」朝煙這樣解釋道,「為了不重新踩上晦氣,奴婢與香秀進出屋門時步子都跨的大,絕不會在沙上留下腳印。但是如今,殿下您瞧——」
朝煙指著門檻後的一層薄沙,道:「這地上,卻有三四個腳印呢。」
萍嬤嬤聞言,微微一怔,立刻反應了過來,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歡喜公公才進了屋子,他不知道門後有沙,踩了一腳,也是常理。」
「的確,這大一點兒的腳印,確實是屬於歡喜公公的。那這邊這個秀氣的小腳印呢?」朝煙指了指地上,道,「這雙鞋履還有著花紋呢!好一朵細緻的迎春花,不知道咱們宮裡,誰的鞋底有這麼一道花樣?」
萍嬤嬤身後的翡翠,面色陡然刷白。
第9章 翡翠
「這雙鞋履還有著花紋呢!好一朵細緻的迎春花。不知道咱們宮裡,誰的鞋底有這麼一道花樣?」
朝煙的話,說的不疾不徐,頗有底氣。
她的目光望過來,清清淡淡地往萍嬤嬤一掃,就令萍嬤嬤的額上滲出了一點冷汗。
——在鞋底特意鏤一朵迎春花,也就只有翡翠會存這般的花花腸子了。
想也知道,那留在沙上的腳印,便是翡翠進朝煙屋子裡放薰香時不小心踩上去的。
這可真是壞事兒了!好端端的,翡翠為什麼要往朝煙的屋子裡跑?那一定是要幹壞事了。這回可是跳進黃河水裡也洗不乾淨,怎麼都甩不脫了!
萍嬤嬤目光亂轉,手輕攥起來,亂絞著衣袖,心底暗暗嫌棄翡翠的蠢笨——這臭丫頭怎麼就這麼笨?也不看看自己的腳下,平白留了那麼大一個把柄遞給朝煙!
不,這也怪不得翡翠。誰知道這朝煙看起來為人純正良善,心思卻這麼腌臢呢!人才搬來長信宮,就設下這樣的陷阱,等著翡翠往裡栽!
萍嬤嬤不願坐以待斃,乾笑一聲,道:「煙姑姑,什麼迎春花?興許是你家的香秀不小心踩上去了,那也未可知呀!」
罷了,萍嬤嬤清咳一聲,又自證道:「總歸不是我踩的,我可從不在鞋底搞這些小姑娘的花樣。」
朝煙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目光從萍嬤嬤強保冷靜的面容,移到了翡翠慘白一片的小臉上。她一邊看,一邊向著翡翠走近了,問道:「不知翡翠姑娘的鞋底,是個什麼花樣,可否讓我瞧一瞧?」
她走的越近,翡翠便眼神越慌亂,小臉直泛菜色。而朝她迎面走去的朝煙,卻是不慌不亂,很是清定。等她走到了翡翠的身旁,腳步落地時,聲音稍稍一重,翡翠便當即哆嗦了一下。
「翡翠?」朝煙催了一聲,「把腳抬起來,讓我看看?」
翡翠的面色慘白一片,眼光慌亂地直瞥萍嬤嬤,希望萍嬤嬤趕緊出手幫她一把。要不然,她若是當真在這裡把鞋底露出來了,那豈不是當著魏王殿下的面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