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她手下的繡繃上,已經有了點輪廓雛形,繡的是一對雙飛燕子,姍姍歸來屋檐下。她正要繡下一針,門口傳來一道男子嗓音:「朝煙,你的腳怎麼樣?」
這聲音何等熟悉,驚的朝煙一針歪走,平白在帕子上多扎了個洞。她放下繡繃,答道:「殿下,我沒什麼大礙,只是沒法出門來伺候您,還請您恕罪。」
「沒事,你坐著,我進來。」說著,門嘎吱一響,燕晚逢的身影便晃了進來。他穿了一襲淡湖藍色衣袍,長發束著,額角零星散兩縷髮絲,眉目里盛著輕佻的笑。這笑何等眼熟,昨日朝煙才瞧見過一回,那時,燕晚逢正偷親了她的額頭,然後大放厥詞——
「好了,你被我輕薄了,現在只能做我的人了!以後,你只管叫我的名,喚我『晚逢』,便好!」
朝煙愣了愣,心裡懊惱極了。怎麼回事?怎麼這樣?她特地說自己崴了腳,不就是為著能不見他?怎麼他反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往床里縮了縮,竭力想露出一副病弱苦痛的樣子來,可臉已止不住地先紅了。燕晚逢問她:「崴著哪只腳了?給我看看。腫沒腫?要是傷的厲害,就拿我的牌子去請洪太醫來。」
朝煙有些不可思議:「洪太醫那是給貴人看病的,我是個宮女,哪裡輪的上用我去叨擾洪太醫呢?是個妃嬪主子還差不多!」
燕晚逢卻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說:「別的不講,先說你傷到哪只腳了。」
朝煙擠了擠牙縫,心道:這哪裡說得上來!她其實根本沒崴腳呀!左腳右腳,都好的很。
但她又不能把這話明說了,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扭了左腳的腳踝……雖那兒外表看不出來有什麼差池,但一落地走就疼,因此不能上殿去伺候,還請殿下降罪。」
燕晚逢眯了眯眼,在她床邊坐下,伸手便拎起了她的腳踝。
「做什麼?!」朝煙只覺得自己腿一輕,整個腳掌心都落到了男人的手裡。下一刻,她的褲腿兒便被刷的一聲卷高了,露出下頭瑩白細嫩的肌膚來。
「讓我瞧瞧怎麼傷的。」燕晚逢托著她的腳,慢慢地打量,「沒腫,也不紅,看起來過幾日就能好。」頓一頓,他唇角一勾,慢悠悠道,「朝煙,你的腳,生的可真是漂亮討喜。」
朝煙聽了,恨不得一腳直接踹在燕晚逢的臉上。
不知羞恥!!
第50章 寶物
但凡腳心落在旁人手裡, 那就如蛇被制住了七寸。朝煙凝著呼吸,動也不敢動。
魏王的手指搭在她的腳背上,那手指是溫熱的, 熱度一直貼到她的肌膚上來,明明白白地提醒著她:她正與男子親密而處,如對夫妻似的。
不知怎的, 朝煙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更何況, 魏王還一個勁兒地打量她的腳掌,目光灼灼,幾如實質一般,燙的人肌膚生溫。朝煙硬著頭皮忍了一會兒,很快便飛速地把腳收了回去,一掀被子, 便把腿藏到了被褥下頭。
如此一來,燕晚逢總算是沒法盯著她的腳目不轉睛地看了。
燕晚逢看她收腿的動作這麼利索,便笑道:「朝煙,你的腳不是崴了嗎?我看你行動方便得很, 一點都不像是崴腳。」
朝煙懊惱地說:「不知怎的,我現下又不怎麼痛了!興許是養了一天,淤血散了吧。又或者是殿下您福光庇佑,人一來, 我的傷就好了。」
燕晚逢挑眉,說:「哦?既然我福光庇佑,讓你的腳好了, 那你是不是也捨得踏出這扇門,多瞧我兩眼了?」
朝煙咬牙,心底惱恨不已。她算是看明白了,面前這人是不知羞恥的。她若做出羞態來,反倒更叫他高興。若要和他好好處著,那便只能比他臉皮更厚、為人更無賴才行。
不就是親了下額頭?她把這事兒忘了,當做沒發生,也就是了!
於是,朝煙悶頭道:「殿下說的是,我一會兒便收拾收拾,去殿上伺候去。」
燕晚逢笑說:「不急。你若當真腳疼,我哪裡敢為難你?好好歇著,我捨不得你累。」說著,他就作勢起身要走。
拔腳的時候,燕晚逢眼尖,瞥見藍緞的布枕邊放著一方繡了一半兒的手帕,便伸手撈起來瞧。但見這手帕上,繡了一對雙飛燕子。
他還沒看仔細呢,手上一輕,這手帕便被朝煙劈手奪走了。
「這手帕沾了霉味,還沒洗過,殿下還是莫要污了自己的手。」朝煙說著,將手帕揉巴揉巴,塞進了枕頭下面,「若是霉味玷了您的身子,就是我的過錯了。」
燕晚逢說:「霉味算什麼?不過是一方手帕。讓我看看。」
朝煙板著臉:「殿下,這不合規矩。手帕乃是宮女的私物,您怎能用手去碰?」
燕晚逢一聽,又說:「那行,我不碰,你懸著這張手帕,隔空給我看。」
朝煙答:「殿下,這也不合規矩。宮女將手帕示與旁人,恐有魅主諂上之嫌。」
燕晚逢見她一張臉又嚴肅、又沉抑,頓時呵了口氣,說:「規矩,規矩!哪兒來的那麼多規矩?怕不是你自己的信口亂編的吧?」
朝煙搖頭道:「殿下,捏造宮規,乃是大罪,這也不合規矩!」
燕晚逢:……
他看出來了,他得罪了朝煙,現在她就成了一個滿口「規矩」、「規矩」的木頭人,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燕晚逢心底有氣,他拿手指空指兩下朝煙,那氣又散了,嘴上說:「算了,等你氣消了,我們也就和好了。這幾天記得收整收整,別忘了,咱們就快要搬出去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