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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兩個問題,恰好都是朝煙剛才想的。
這人還真的什麼都知道!
正說著,文海柔從門裡娉婷地出來了。今日是去將軍府上,朝煙本以為她應當打扮的光彩炫目才是,比如將那凌月紗所制的衣物穿在身上。誰知道,等文海柔近了前,朝煙發現她竟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裙,顏色素淨得和廟裡的姑子似的,頭上也無珠釵,就插了兩朵絹花。
「文小姐,您這是……」朝煙頗為不解。
文海柔苦笑起來:「朝煙,我今日打扮與往常不同,不過是因我姑母喜歡,你不要見怪。」
朝煙:……
不愧是夫妻,將軍與夫人都如此與眾不同。
文海柔說罷了,抬起眸來,望見了一旁的燕晚逢。她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見過魏王殿下。」
這一回是迎面遇上,躲也躲不了,燕晚逢板著臉,點頭說:「文小姐好。」
兩人便說了這麼一句,就再也無話了,各自上了馬車。朝煙瞧了這模樣,都替將軍發愁。這得使多大的力氣,才能把這樣的兩人撮合上呀!他們話都不肯多說半句呢。
等文海柔上了馬車,朝煙便也跟著燕晚逢上了馬車。一到車上,燕晚逢便沒了方才在文海柔面前的正經樣子,而是皺起了一張臉,道:「像,太像了。從前就像,現在更是一模一樣……」
「殿下是說,文小姐像將軍夫人嗎?」朝煙好奇地問。
「是啊!」燕晚逢向後一仰,語氣如夢似幻,「沒記錯的話,文海柔還有個哥哥,也與我舅母生的極為相似。我在朝上瞧見他,便覺得有些忐忑……」
聞言,朝煙心底有淡淡的無奈:「您可是魏王殿下,怎能因這種事忐忑?」
燕晚逢道:「一會兒就要到舅舅府上了,你親自看了就知道了!」
正說著,馬車骨碌碌地啟動了,朝前行駛而去。朝煙坐在一搖一晃的馬車裡,思緒慢慢地飛了出去,想起了這些天文海柔教導她如何做一個「高門主母」的種種來,譬如怎麼治理後院,怎麼與其他夫人搭話;怎麼長袖善舞,怎麼為夫君謀前途。
她聽著這些話,其實是有些自慚的。她百姓出身,對這些了解不深;雖在段太后身邊待了這麼些年,可到底不如從小便浸泡在名門深閨中的千金小姐。
於是,她小聲道:「殿下,您曾說過要娶我做正妃。可您有沒有想過,我一點都不懂如何做一個王府主母呢。」
「這需要懂什麼?」燕晚逢不解。
「比如,怎麼與其他的王妃、夫人說話。」朝煙皺著眉,正正經經地說,「我雖然能學這些,可因為我的出身,我勢必比其他的女眷要低一頭,這可沒法改,能為您做的事兒也少。其他夫人能在宴會飯桌上給夫君謀前程,我卻可能辦不到。」
燕晚逢聽了,愣了愣。他沉思片刻,忽然笑起來,道:「朝煙,你已經開始想著嫁給我之後的事兒了?」
朝煙一怔,面孔騰的變紅了。她若無其事地望向窗外,淡淡道:「不過是隨便想想罷了。還不准我在腦袋裡空想了?」
「准。當然准。」燕晚逢說,「你不用擔心這麼多,結髮為夫妻,這不是兩個人看對眼就足夠了,哪裡還需要別的?再說了,若你擔心別的夫人看低你——」
話到此處,燕晚逢沒有再往下講了,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若你擔心別的夫人看低你,我便讓你做全天下身份最貴重的女子。如此,再無人凌駕於你之上。
但這話他沒有說,朝煙也沒有在意。馬車搖搖晃晃地向前,穿過京城的大道,終於在將軍府前停下了。
殷將軍雖常年在外領兵,但夫人與女兒卻是留在京城的,因此將軍府也是極為豪闊,朱門幽深,瞧著便知非富即貴。
朝煙跟著燕晚逢下馬車,人才站穩,一抬頭就看到將軍府前站著一個……
文海柔!
朝煙大吃一驚。
文家小姐的馬車明明跟在他們的後面,如何抄到前面去了?她困惑地扭頭一看,卻發現魏王府之後的馬車上,文海柔才從車廂內娉婷地下來呢。
文海柔才下了馬車,那將軍府門前的是誰?
朝煙再扭回去一看,將軍府門口站著的,分明也是文海柔沒錯啊!雖遠看著稍稍有些發福……但確實是文海柔的模樣……
「瞧見了吧?那就是我舅母。」燕晚逢輕聲對朝煙說,「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樣?」
第63章 宴會
朝煙萬萬沒料到, 燕晚逢說的「一模一樣」,還真的就是一模一樣,沒有誇大之嫌。將軍夫人文氏, 與文海柔幾乎出落的一副相貌,只是年紀瞧著大了些,皺紋多了些, 身材圓潤了些;她與文海柔站在一道, 幾如親母女似的。
難怪燕晚逢說他見了文海柔就心裡發慌,這當真是頂著舅母的臉說話,不串戲才怪呢!
卻見文海柔下了馬車,盈盈與將軍夫人打招呼,道:「姑母。」
將軍夫人雖與文海柔長得相似,但氣質卻決然不同, 瞧起來面色嚴苛,很是不好相處,看的眼光如刀子似的,一看就是個厲害婦人。她瞧見了文海柔, 上下打量一番,滿意地點頭,道:「今日穿的就很是像話了。」
她與文海柔說話的模樣,簡直如照鏡子一般。
將軍夫人與文海柔打過了招呼, 又來瞧燕晚逢。燕晚逢收斂起了一身的輕佻勁頭和吊兒郎當之氣,很恭敬地和她說話:「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