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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國華想去就去吧,去之前把一切安排好,對外就說你們父女倆出國度假了。」奚寒乾脆地答應了。「注意事項你們自己查,我只想說,記得多帶點抗生素跟藥,古代醫療條件差,破傷風天花鼠疫這些病一旦感染可不是小事。要是可以,像是種痘消毒殺菌這樣能未雨綢繆的好事,建議那小子多多推廣,能夠有效減少人口死亡率。」
「最後,漾漾。」
「我在。」
「媽媽不能陪著你,真的很對不起。」
秋漾嘴裡咬著勺子,笑彎了眼眸:「但媽媽愛我,這就夠了。對了媽媽,你知道嗎?這次回來,聖人給了我好大一箱珠寶,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等你這次工作結束,不想實地考察一下嗎?雖然是我們國家歷史上沒有的平行世界,但應該對你的研究很有幫助吧?」
奚寒的聲音都不覺變得輕柔起來:「是啊,媽媽也想看看,漾漾生活了十年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母女倆又聊了十幾分鐘,才依依不捨掛掉電話,秋國華抱怨道:「這女人真的對我一點都不溫柔。」
秋漾太懂他的口是心非了:「誰叫爸爸就喜歡這樣的不溫柔呢。」
秋國華老臉一紅,不知道想到什麼,惡狠狠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送到口中,父女倆把一盒500g的冰淇淋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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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秋漾離開後的第一天。
昭武帝看著時間,有些失神,這居然才過去一天嗎?他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了,怎麼秋漾還沒回來呢?
晚上就寢,他一開始還很平靜地仰躺,雙手交握在腹部閉眼入眠,可不知為何許久睡不著,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便習慣性往旁邊伸手,想將妻子抱入懷中,觸手一片冰冷,便又瞬間清醒。
習慣是這樣容易養成的嗎?沒有她的時候,他素來一個人睡,東宮三年,也不曾擁她入眠,惟獨這一個月,習慣了兩人交頸依偎的甜蜜,竟是連一天都忍不了了。
最後昭武帝起身,取了一件秋漾的衣裳來,放在枕邊,才可入睡。
隆平宮的宮人們瞬間就不見了皇后娘娘,而聖人對此絕口不提,眾人心下不安,卻也不敢亂問,余忠海更是一頭霧水,然聖人都不說,他又哪裡敢多嘴?只得封了隆平宮眾人的口,嚴禁向外泄露風聲,無論娘娘為何不在宮中,那都不是他一個奴才該管該問之事。
這一個月下來,余忠海算是看明白了,從此往後他不僅要效忠於聖人,亦不能小瞧娘娘。
只是前朝難免又有人提及充盈後宮開枝散葉一事,先前那碎嘴的左僉都御史的前車之鑑,仿佛隨著時間過去便被漸漸遺忘,由此可見,人總是記吃不記打,但昭武帝卻再次清醒地認識到竇和正在朝中的勢力究竟多麼龐大。
雖然他還是太子時便已有自己的幕僚,然而先帝太過昏庸,竇和正投其所好,他又畏懼自己這個兒子,竟寧可將權力傾向竇和正,以期壓制昭武太子,如今簡直是養虎為患。
倘若竇和正如杜謙那般一心為國為民,便是古板些,昭武帝亦有容人之量,偏偏竇和正貪得無厭、慾壑難填,實在是碩鼠蛀蟲,不除之,不足平憤。
大抵是吸取了教訓,這一回出來勸諫昭武帝廣納後宮的理由不再是帝後無子,而是直接攻擊了秋漾,言明她身為皇后卻沒有做到德言工容,嫉妒成性,否則怎麼解釋昭武帝迄今後宮僅她一人?此等妒婦,不配為後!
昭武帝登基後遲遲不肯選妃,使得許多人心急難耐,有年輕女郎的家族大多選出了最為美貌出色的一位預備送入聖人後宮,這再拖下去可不成。
之前勸諫,昭武帝只拿帝後是否不能生來胡攪蠻纏,簡直有失體統,如今便將矛頭對準秋皇后,帝王無妃,便是秋皇后無德,除非聖人想要廢后,否則便是為了秋皇后的名聲,也要廣納後宮才是。
面前是下跪請願的臣子,昭武帝卻並未動怒,他從很小的時候便明白,自己流露出任何負面情緒,對於想要攻擊自己、打倒自己的那些人來說無疑是勝利的體現,因此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
跪地臣子半天不得聖人回應,亦不大敢抬頭,這位昭武帝可不是先帝那樣好糊弄,壓迫力極為強悍,令人不寒而慄。
「卿言甚是,只是朕頗有些疑問,民間納妾,尚無需主母首肯,怎地到了宮廷,反倒要皇后同意?」
昭武帝的坐姿素來端正挺直,此時他卻顯得很是放鬆,甚至單手拄在龍椅扶手之上,輕輕撫著額頭:「難不成皇后的意願要勝過朕的意願,朕還要聽皇后的才能自己做主?在卿家心中,朕是尚未斷奶的稚童不成?」
這話說得誅心,誰敢應?
「又要後宮不干政,又無視朕的決策想要扶持皇后爬到朕的頭上……」昭武帝輕笑一聲。「倒是朕誤會卿家本意了。」
簡直就是詭辯!
「聖人明察,臣、臣並無此意啊!」
「皇后賢德與否,朕心中自有定數,怎地還需你來評價?」昭武帝緩緩問,「你算什麼東西?」
「臣以為皇后娘娘賢明淑良,當得天下女子之表率。」戶部尚書武秀傑持笏出列,「縱觀史冊,皇室兄弟爭鬥、手足相殘,比比皆是,後宮陰私之事更是屢見不鮮。先帝在時,貴妃禍亂宮闈,聖人深受其苦,以臣之拙見,倘若世人盡皆只娶一妻,可免無數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