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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的女人能說到什麼好人家?倒不如留在巨陰候府,好歹這世子夫人的位子沒人搶得走,說出去也風光。
老太太更是不答應:「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和離這等事豈能說出口?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個道理娘娘難道不懂?」
比起秋漾跟祖母母親,秋彤自然更相信後者,她放低了聲音道:「我不想和離,我只是想讓那賤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娘娘,你我乃是同父所出的姐妹,應當彼此扶持,難道我在娘娘心中,竟比不得那賤人來得有分量麼?」
秋國華聽得已經想要發火,這算是什麼?是威脅?是綁架?
秋漾嗯了一聲:「恭喜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
秋彤:……
反正花廳里也沒外人,秋漾乾脆更不客氣:「你知道你還問?兩年前我不讓你嫁的時候你怎麼說的來著?以後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不沾我的光,也不要我管,現在又巴巴的上趕著來求我,怎麼著,現在你的尊嚴就沒用武之地了?還是說你的骨氣只針對我才有?真要爭那口氣,就和離啊,離了巨陰候府你便活不下去了不成?」
秋彤額角青筋暴跳,「你懂什麼!你是皇后!高高在上才這樣諷刺於我,不過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秋漾被她這冥頑不靈還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給氣樂了:「你說得好像皇后這位子從天上掉下來正好輪著我撿到一樣,我起早貪黑讀書練琴時你怎麼不說?我絞盡腦汁令人高看一眼時你怎麼不說?我進東宮後被貴妃針對時你怎麼又不說?天天就知道跟在我後面翻白眼,我欠你的?不和離你愛咋咋地,你覺得你活不下去那就繼續這麼活,關我什麼事!」
穿到大齊時秋漾都怕自己高燒成個傻子,一個天天哭哭啼啼屁事不乾的娘,自己還是個連府中下人都能欺負的庶女,秋彤的日子不比她舒服百倍?說實話就憑未嫁時秋彤針對她乾的那些事,秋漾翻身後都能把她摁死,可秋漾沒有,結果人家還覺得她是走了好運才有今天這一切的。
秋漾的確是比那些出身貧寒飯都吃不上的可憐女孩幸運,比那些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溺死的女嬰幸運,可跟秋彤,她的地位是靠自己掙來的!
「你說說你,你嫉妒我做什麼呢?」
大概是真生氣了,秋漾都不自稱本宮了,她冷冷地看著秋彤:「你怎麼不去嫉妒父親,生來就註定富貴;你怎麼不去嫉妒你夫君,三妻四妾尋花問柳都沒人苛責,還能得個風流美名;你怎麼不去嫉妒大街上那些生來就能拋頭露面的男人,嫉妒貢院裡那些讀書科考拿功名的舉人,嫉妒朝堂上坐著的文武百官?你嫉妒我?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嫉妒?我能三妻四妾嗎?我能拋頭露面嗎?我能做科考嗎我能做官嗎?男人你不嫉妒,你來嫉妒我?!」
男權社會從手指縫裡露出來的這點「好處」,秋彤就死死盯著,那一整塊大餅她們不過分到一顆芝麻粒她就看不慣——她怎麼不去看看那張餅?做夢也去咬上一口?!
「神經病。」
秋漾覺得這屋子裡的幾個人都是神經病,她受不了秋府這種畸形的家庭模式,卻又不得不在這裡生活,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覺得他們是神經病。
男的女的都是神經病。
「我說你們差不多得了。」秋國華伸手把女兒拉到身後,忍無可忍,面上卻帶著笑,陰陽怪氣十足。「別整的好像秋漾欠你們的一樣,自己男人管不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唄,反正你們也不愛找自己男人原因,連個男人的心都留不住,還活著幹嗎呀,死了得了,一了百了那不是輕輕鬆鬆?」
入鄉隨俗,他對太后開嘲諷是因為算準了太后的性格,又有昭武帝兜底,但對大夫人等人,秋國華始終都是很克制的,連臉都沒怎麼抬起,避免和她們對視,令她們感到被冒犯或是不適,現在他不了,他用那種極度刻薄的眼神從上到下把這幾個人打量一番:「家裡沒鏡子多喝點水,也該知道自己什麼德性了,那麼想討男人喜歡,就別找秋漾求助,實在不行讓秋良工帶著他的兒子們上門,把巨陰候世子打一頓唄,包他以後不敢生二心,何必在這裡難為秋漾呢?」
他笑得愈發好看:「真是醜態百出。」
秋漾罵一百句,都不如一個男人罵她們一句。
秋國華自己都捨不得女兒受委屈呢,秋家人算什麼?他不打女人,但他打秋良工。
對皇莊上的女人們,秋國華可不是這態度,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尊重,烏煙瘴氣的秋家更是如此,想想秋漾在這鬼地方待了七年,他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漾寶在家裡事事都有人給她準備好,根本不用操心勞力,秋家人倒好,安排好了人都不領情,有本事有點骨氣直接跟秋漾斷絕關係,別再蹭她的光。
秋漾本來是挺生氣,但是爸爸比她還生氣,她反倒好多了,看看時辰不早:「爸爸,我們回去吧。」
秋國華撇了下嘴,離開時迎面碰上外出回府的秋良工,對方還想上來打招呼,他二話不說一腳踩在秋良工腳背上,揚長而去。
第49章 今日份的聖人。
☆
回到宮中的秋漾一如以往活潑可愛, 看不出任何心理陰影,秋國華一直暗中觀察,不免有些擔憂。
昭武帝也是第一時間詢問秋漾去秋府如何, 她笑眯眯地回答:「無事發生, 輕輕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