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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期間,貢院戒備森嚴,考官們封閉期中,除卻身為主考官的衛堯有自由之外,其他一干人等盡數不許進亦不許出,因此試題若是泄露,只能是衛堯辦事不利。
此事被衛堯發現時已晚了,雖然拿到試題的並非他原本看中的世家考生,可架不住他心虛,只得力排眾議,將一名寒門考生點為會元。
不僅如此,回去後他還責罰了李氏,而後將此事掩蓋下來,生怕傳入昭武帝耳中。
他哪裡知道,此事便是昭武帝一手策劃。
李氏釀成大禍,哭求衛堯,兩人到底好了十數年,衛堯最終還是輕輕放過,只是原本竇和正點好的人選突然換了人,令這對利益至上的盟友對彼此都有了些嫌隙。
雖然衛堯未曾對竇和正隱瞞,竇和正得知後也去了一封信狠狠喝斥女兒,可兩人能明面上演這麼多年,私下裡亦都是心性多疑之人。
越是攤開在明面上說開了,他們反倒越是懷疑對方。
衛堯在想,竇和正是否是用膩了自己這顆棋子,因此另有所圖——這危機感來自於澗州刺史譚文熙,別人不知道,衛堯還能不清楚?竇和正是個什麼樣的人,合作這麼多年,不說了如指掌,也有五六分把握。
澗州那兩座金礦的受益者除了竇和正絕無旁人!朝廷派去的官員盡皆折在澗州,譚文熙能有好果子吃?可竇和正卻仍舊一派自然,不得不令人懷疑,他連嫡親的女婿都能丟棄,更何況自己不過娶了他的私生女?
而竇和正同樣也在懷疑衛堯,此人是不是養野了心,想要脫離他單幹?又或者,衛堯是否已暗中反水,藉此一事來試探自己?
人是容易腦補的動物,尤其是本就多疑的兩個人,想太多有時候能未雨綢繆,有時候未免算得上好事。
正如昭武帝所說,他只需要放進去一根刺足矣,利益關係最穩固也最單薄,最無法破壞也最容易崩塌。
雖然已經儘量用「我很無辜我只是做了件小事而且這一切都是為了朝政國家」的態度來訴說,但聖人還是收穫了來自岳父大人「心機狗」的鄙視眼神。
秋國華那也是商場打滾,國家政策幾次變動都全身而退的老狐狸,能不知道這裡頭的彎彎繞繞?雖然他的技能全點在做生意賺錢上,可人心算計說白了萬變不離其宗,這裡頭昭武帝動的手腳絕對不少。
倒是秋漾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點頭表示學會了學會了。
只有聽不懂兩腳獸險惡的團崽翹著四隻jiojio啃完蘋果喝奶奶。
「對了爸爸,水泥已經做出來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秋漾問,「要是等金子回來那可早了。」
秋國華笑眯眯:「漾寶覺得該怎麼辦?給爸爸出出主意。」
這也是昭武帝在思考的,別看他玩心計搞戰術在行,但做生意是真不行,他只會花錢,要是會賺錢,也不至於在現代世界幾次三番被人騙不是?
「招商引資唄。」秋漾想都不想便答道,到底是有個大富豪爹,專業又對口。「國庫沒錢,有人有錢啊!」
第47章 今日份的聖人。
☆
這對奸商父女相視一笑, 嘿嘿,嘿嘿嘿……
聖人始終保持沉默,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他也不想被坑, 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秋國華有野心,但他並不打算在這個世界鑄就自己的商業帝國,他願意幫助昭武帝, 更不是對昭武帝有好感,覺得這小子突然配得上自己姑娘了, 而是他想要女兒擁有更多的籌碼與實權,如果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秋漾手中,那麼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忽視她所說的話。
當然,能夠回到現代的玉佩與鐲子,必須秋漾來保管,他就當女兒玩去了, 反正沒出事之前這丫頭也這樣, 在家裡宅一段時間就天南海北的到處跑, 要不是不喜歡吃苦, 恐怕都想跟她媽媽跑去挖坑。
因此他更多的是提供支持與建議, 並不會真的自己出面, 一方面是和昭武帝聯手將秋漾推到台前,另一方面也能維持自己神秘高人的身份, 這樣, 等他不在大齊時, 不會有人過分依賴他,也不會有人好奇他去了哪裡。
別問,問就是回天上了。
秋漾雖然大學畢業好幾年, 但知識還在腦子裡存著,她是那種實踐出真知的類型,並不是單純的紙上談兵,秋國華把她教得非常優秀,所以結合大齊的現狀,秋漾用了兩天時間做出了一份完整的招商企劃案,目標是大齊商人,將已經成型的水泥模型作為展品,從而以「拍賣」形式將百分比劃分給商人們,當然,稅也極高,但開辦水泥廠的資質可以適當放寬,只是要接受朝廷管控。
跟現代世界不一樣,許多地方都需要改動,秋漾考慮的十分周全,除了水泥之外,她還準備競拍「道路命名權」。
之前就說了,大齊訊息交流太不方便,從澗州的信,八百里加急都得近一個月才能送到,沿途的官道與驛站都或多或少受到損害,尤其是地勢偏遠的地區,許多官道已經跟民間小路區別不大,要想富先鋪路,鋪路完後再種樹——但這路,想要從洛京開始鋪到大齊每個角落,這其中要花多少銀子?
新帝登基免稅一年,再加上那只會造的先帝,國庫真的快不行了,澗州的兩座金礦也不過能解一時之急。
但現代人就是會玩,大齊重農輕商,三代內有商者不得科考,明面上商人的社會地位排在最下面,其實人家是真的有錢啊,不愁吃不愁穿,就缺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