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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初咳嗽,擺擺手,示意聞湛別著急。
聞湛直接上手替她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另一隻手在她背上輕柔地拍了拍。
三人不約而同地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茶,以茶杯掩飾直勾勾的八卦眼神。
陸雲初咳嗽停止了,聞湛的眼神還沒從她臉上移開,蹙著眉頭,一副擔心的模樣。
聞珏看了牙酸,那可是陸雲初,悍婦一個,不就是喝口水嗆到了,至於搞得像是個弱柳扶風的弱女子一樣嗎?
陸雲初對聞湛的親密接觸表現得再自然不過了,對他搖搖頭,然後伸手拿自己的茶杯,準備喝一口茶壓下嗓子的癢意。
她的茶杯因為剛才的動作而灑出去了大半杯水,聞湛見她伸手,第一反應不是再為她倒一杯水,而是把自己的杯子挪到了她面前。
而陸雲初很自然地就接過了,仰頭喝了一大口。
三人再次整齊劃一地舉起茶杯,假裝喝茶。
聞湛到這個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大驚小怪,他看著陸雲初沒咳了,鬆了口氣,目光順勢挪動了陸雲初唇邊貼著的杯子,後知後覺地紅了耳根。
他腦海里閃過不該閃過的畫面,不自在地轉頭,一轉頭,就對上三對強烈的目光。
聞湛僵住了。
他們火速挪開目光,假裝很渴地瘋狂喝茶。
聞湛的眼神在他們身上晃了一圈,這才想通了剛才自己的舉動似乎是太過親密了點,大庭廣眾之下,有些不妥。
他別過頭,有些不好意思。
全場唯一一個什麼也沒察覺的陸雲初喝完手裡的茶,拿起茶壺灌滿水,直接推到聞湛面前。
聞湛嘴角抿了抿,沒好意思接。
晦機和尚打破了尷尬的局面,他問聞湛:「施主手腕上似乎有傷?」
聞湛一驚,下意識扯了扯袖口,掩蓋住傷疤。
聞珏投來目光,順口問道:「什麼時候受傷的?」他就沒往陸雲初身上想,畢竟以這兩人的膩歪勁兒,怎麼也輪不到陸雲初來傷害他。
聞湛笑了笑,搖搖頭。
他是個啞巴,沒人指望他開口。
他們似乎就只是隨便說點什麼,聞湛搖頭也好,點頭也好,對話就可以結束了,並沒有人等待他的答案。
「傷?」只有陸雲初沒放過這個話題,她立刻拽住聞湛的袖子,「不是好了嗎?」
聞湛無奈地任她拽過自己的手。
她沒看見,撩起袖子發現還是那個傷疤,鬆了口氣,對晦機和尚解釋道:「是疤,不是傷,嚇我一跳。」
晦機不好意思地笑道:「是貧僧眼花了,初看還以為是一串佛珠呢。」
佛珠?
陸雲初抬起聞湛的手,仔細地瞧了瞧。他的手腕很白,棕黑色的傷疤便格外明顯。當初拴住他的繩子很粗,擰成了麻繩狀,在傷口上留下的痕跡便有點弧形,一眼掃去,確實像串起來了很多圓珠。
陸雲初喜歡這個形容,對晦機說:「你這樣說,倒讓傷痕顯得好看了許多。」
聞湛一愣,沒想到傷疤也能和「好看」二字掛鉤。
陸雲初往他這邊湊了湊,小聲補充道:「當然,在你身上的疤怎麼都好看。」
聞湛垂頭,臉上冒起了熱氣。
陸雲初一點兒也沒有調戲了人的自覺,還抓著聞湛的手腕敲了一會兒,佛珠……嘖嘖嘖,這個形容太澀了吧。
她忍不住摸了摸聞湛手腕上的疤,今晚能讓他講講禪嗎?
兩人個舉止親密,四周像套了一層旁人進不去的結界,聞珏不停地思考,十分確信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回憶了一下以前聽過的戲,莫不是昨夜聞湛遇險,陸雲初救了他,所以二人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好奇心害死貓,聞珏琢磨著找個時間把聞湛拉出來單獨聊聊。
可是陸雲初和他兩個人那個膩歪勁兒,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呆在一起,還是晚上陸雲初單獨沐浴時,聞湛才終於落單了。
聞珏鬼鬼祟祟地把他扯走。
聞湛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聞珏解釋道:「被她看到了,又要跟我吵起來,麻煩。」
兩人拉扯著往客棧外頭走,看來聞珏確實吃癟太多次,不想和陸雲初對上了。
他一邊走一邊說:「你跟我講講,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怎麼一副下定決心和她做夫妻過日子的樣子了?」
這種談話難道不是閨中密友才會有的私房話嗎,聞湛覺得很奇怪,果斷甩開了他。
聞珏正待開口,聞湛忽然鎖住眉頭,一副凝重的神情。
聞珏嘀咕道:「怎麼了,還生氣了嗎……」
聞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情愈發凝重,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示意他往後看。
聞珏回頭,發現守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出現了一隊長長的隊伍。
領頭的馬車在他倆面前停下,一個老人從馬車中走了下來。
他很瘦,像個杆兒似的,但穿著華貴,精神爍爍,舉止之中透著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他掃了一眼拉拉扯扯的兩人,對他們和善一笑:「要下雪了。」
聞珏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繃緊了身子,隨時準備動手。
他答道:「是。」
老人笑了一聲,邁步往客棧走:「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