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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料不夠,做出來的味道算不得正宗,但清淡了很久再吃到這麼重口的食物,足夠用「驚艷」二字來形容了。
辣椒味道和後世火燒火燎的辣度沒法比,但也足夠對第一次接觸辣度的人帶來衝擊了。
聞湛不知道要對陸雲初說些什麼,拿著個小本兒開開心心地就進來了,辣椒味往鼻子裡一鑽,他立刻嗆咳了一下,一臉驚恐地退了出去。
陸雲初轉頭看見這一幕,差點沒笑出聲。
也只是有些嗆人,聞湛沒習慣而已。所以他在外面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又往廚房鑽,一吸,差點又咳嗽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陸雲初做飯的味道而皺眉,而他可是經過螺螄粉鍛鍊過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往鍋里一瞧,紅彤彤醬糊糊一團,色澤極其鮮艷,不知為何,這種亮色特別能激起人的食慾,回顧以往,也只有冰糖葫蘆有這麼紅了。
不過冰糖葫蘆是甜口的,這個顯然是咸口的。他思緒沒忍住拐了個彎兒,忘了正事,專注地看著新疆炒米粉思索。
直到陸雲初開口問「你有什麼事嗎?」,聞湛才回過神,茫然地搖搖頭。辣椒味太上頭,他完全忘了有話對她說了。
陸雲初便道:「那你就幫我把碗端過去吧,剛好炒好了。」她搓搓手,十分興奮,「好久好久沒吃過了,我快要饞死了。」
聞湛點頭,看陸雲初從鍋里倒出紅棕色的炒米粉,白胖胖的米粉擠在醬料之下,噗噗地往碗裡滑。
湊近了聞,辣椒味更明顯,聞湛大概能分辨這和茱萸油差不多,是很刺激的味道,不過這個似乎要更濃烈一點。
其實辣椒只是看著鮮紅,吃起來也就那樣。因為顧及著聞湛,陸雲初只放了一點點提個味調個色,真正的新疆炒米粉即使是所謂的微微辣也能辣得人直流汗,今天的辣度連微字都沾不了邊。
但即使這樣,聞湛還是在吃第一口時被舌尖熱辣辣的感覺驚到了。
雖說他早有準備,但第一次真切地品嘗還是有點驚訝。就跟小孩兒喝可樂一樣,第一口感覺像是帶著麻麻氣泡的中藥,因為不習慣而覺得奇怪,但越喝越上癮。
他縮了一下,五官迅速地皺起,辣度平復下來後,鮮濃的醬香味裹住舌尖,他的表情又變成了帶著喜悅的新奇。
新疆炒米粉的靈魂是醬汁,厚厚一層,要足夠濃稠好讓粗圓的米粉掛上醬,這樣米粉才不會顯得寡淡。
米粉很糯,嚼起來異常Q彈,不像一般的米粉,它的口感特別實,得在嘴裡多嚼幾口才能吞咽。
芹菜和醬汁一樣,味道都挺重,但只有這種蔬菜才能讓醬汁染上植物的清香味,有效綜合了醬汁的油和咸,堪稱天作之合。
聞湛沒敢大口大口吃,先挑了一根吸溜入口,辣味增大了味覺感知力,醬香味完全裹住了米粉,每一次咀嚼都帶著濃郁的香味,讓人慾罷不能。
他很快習慣了這種略微刺激的味覺,興致勃勃地吸溜米粉。饢和炒米粉是絕配,被切成了小塊兒,不大,但濃稠的醬汁並不會把饢浸透,不會讓它變成濕噠噠的模樣。只有外面那層吸飽了熱辣的醬汁,裡面還是白白的模樣,嚼起來自帶一股糧食的面香。
咬一口,再蘸蘸醬汁,再咬,小小的饢完全吸收了醬汁的精華,可謂點睛之筆。雞肉同樣,完全不會遵循什麼鮮嫩多汁的做法,凝實一片,紋理分明,醬汁全往雞肉纖維里擠,特別有嚼勁兒,和同樣吸汁的饢有異曲同工之妙。
聞湛越吃越快,鼻尖冒出薄汗,米粉不夠、饢不夠,雞肉也似乎有點太少,一大碗下肚,從嘴唇到胃都是熱乎乎的,用一個字概括就是「爽」。
陸雲初只是低頭安心品嘗了一下幾世沒碰著的美味,一抬頭,發現聞湛居然迅速適應了新口味並暴風席捲了一大碗,驚得直瞪眼。
「你都不喝口水嗎?」她問。
聞湛正在用最後一塊兒饢裹碗邊兒的棕紅醬汁,聞言抬頭,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是有點咸,應該喝點水清清口。
他把最後一口饢塞進嘴裡,確保沒有浪費一點醬汁後,才伸手去夠茶杯。
茶杯里沒有茶,只有常溫的白開水,灌入口中後迅速降低了口內的溫度,身體有一種清涼的感覺,舒服得想讓人喟嘆一聲。
陸雲初見聞湛又開始咕嘟咕嘟灌水,冷汗都要下來了:「剛才幹什麼去了?」
答案太明顯了,忙著吃唄。
聞湛不好意思地放慢速度,喝完水,揉揉肚子,幸福地直冒泡泡。
可是一杯水下肚讓胃裡清爽了以後,剩餘的空間就開始叫囂沒吃飽了。
他眼神直往廚房飛。
陸雲初:「還有饢,你啃點饢吧。」
聞湛興沖沖地往廚房跑,結果鍋里醬汁所剩無幾,原來陸雲初說的「啃饢」是干啃啊。
聞湛蔫蔫地回來了。
陸雲初見他這樣,不得不解釋道:「你頭回吃辣,怕你吃不消,先慢慢適應吧。」
聞湛雖然委屈,但陸雲初也是為他好,他只能接受。
他又去廚房洗了些果子,回來坐在桌邊嘎嘣嘎嘣地啃,讓陸雲初有種自己吃香喝辣的,別人只能啃果子墊肚子的錯覺。
不過聞湛真沒那個意思,他只是單純地沒吃飽想要多吃一點而已。
等到陸雲初吃完以後,他把碗筷收到廚房去,回來在本子上寫:晚上還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