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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她終於和康熙的腦迴路重疊些許。
這不就是對方覺得她瘦,想叫她吃多點,長胖點的心態嗎。
這麼一想,不禁又笑出來。
俗話說的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福兮啊禍所依。
這一次的情況就是,明明旁人想要謀劃她,然而經此一事後,她和康熙、胤礽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
一行人施施然的往坤寧宮去。
坤寧宮。
出自《道德經》原文:「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而以為天下正。」
歷來為皇后居所。
但今天,鈕祜祿妃就這麼住了進來。
甚至為了迎接她遷宮,滿宮妃嬪,早就候在大殿兩側,等著迎接她的到來。
「嬪妾給鈕祜祿妃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後宮妃嬪穿著吉服,皆俯身請安。
蘇嫵笑吟吟的叫了起,溫聲道:「諸位不必多禮。」
先是叫了起,這才施施然的往正殿去,早已備好瓜果點心待客,正中間依舊擺了火盆來跨,當她走進殿內,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便響起。
她沉默的上了三炷香,這才緩緩吐了一口氣。
巫蠱之亂,天花之災,她到底是跨過來了。
「娘娘此番否極泰來,往後定然好運連連。」坐在後頭的赫舍里氏開口,她笑眯眯道。
見到鈕祜祿妃安然無恙,她是真的很高興。
一旁的佟庶妃斜著眼瞥她,轉向主位的時候,神色也溫和起來。
她起身,先是行了福禮,這才一臉高興道:「姐姐此番,也算是時來運轉了。」
說時來運轉,已經是輕的。
畢竟這入主坤寧宮,基本上代表著後位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心裡有些酸,卻也知道,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了。
佟庶妃心裡有些難受,從理論上來講,她應該做點什麼,讓她失去後位,這樣她才有機會。
但鈕祜祿笑容很暖,她——罷了。
垂眸斂神坐著,佟氏慢悠悠的品著茶水,聽著眾妃嬪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由得撇撇嘴。
一群虛偽的女人,說出口的話,估摸著自個兒都不信。
赫舍里氏滿是羞赧的起身,雙手捧上祈福香囊,這才軟聲道:「這些日子不見娘娘,嬪妾這心裡就安穩不下來,便供了小佛堂,一邊念經一邊給娘娘繡香囊,如今繡好了。」
她抬了抬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嬪妾那裡的香草品類繁多,一時竟不知娘娘愛那一口,您自個兒裝了來用,倒也方便。」
她特意做了活口,就為了能讓鈕祜祿妃自主選擇。
其實也不是選不出來,只是她擔心這自己放進去的香草衝撞了就有些不大好。
聽見她這麼說,蘇嫵倒真是有些意外,含笑道:「你呀,有心了。」
等初桃接過奉上來一看,她笑著道:「這般密密匝匝的繡,最是費工夫不過。」
上面還綴著米珠,瞧著漂亮的緊。
蘇嫵沒說賞,只含笑沖她點頭,叫她坐著玩。
經過赫舍里氏這一遭,周圍的人登時不再耽擱,紛紛將自己的小禮物呈上。
都是後宮妃嬪,這自然都是極會做人的,這一時間,什麼帕子荷包香囊,就連抄寫的經書都有。
佟庶妃看著眾人都有禮物,偏偏就她沒有,不禁有些不高興。
從腰間解下荷包,她送了上去,高高的抬著下頜,驕矜道:「這是一塊天玉。」
天玉,生為異形,生而能賞。
擔心蘇嫵不收,她還特意強調了一下:「嬪妾打小就帶在身上。」
佟氏摩挲著手中的玉佩,線條流暢的魚型,宛若精工雕刻。
她當初不知自己要進宮來,還做過將玉佩送給心上人的夢,不曾想進了宮,心上人這三個字,便成了禁忌,再也不能提了。
蘇嫵看著佟庶妃的眼神,到底還是收下了。
她是真心想送。
等到喧鬧過,已是一個時辰過去,她現下精神短,忙亂一會兒,就覺得疲累,故而叫眾人都散了。
回到內室之後,直接將頭上的珠釵盡數都卸掉,初桃動作溫柔的給她通頭。
時下挽髮髻講究乾淨平整緊實,這一個頭髮絲都不能亂,對頭皮實在不友好。
這懷著身孕的人嬌氣,平日不過覺得有些累,現在就覺得受不住。
蘇嫵教著盤了比較松的髮髻,隨意的別幾個珠花就罷了。
越是這樣,越是有幾分天然去雕飾的美感。
蘇嫵摩挲著手中的天玉,笑了笑,心想這後宮裡頭,也不算沒有真情,只不過利益糾葛之下,這點子真情,頃刻間就會被絞的細碎。
想著佟庶妃的樣子,她抿了抿嘴。
她不是個長壽的,佟庶妃也不是。
兩人都是風光了一段時間,就成了後宮中的一個符號。
原先的時候,她覺得後宮爭鬥屬於雌竟,為了男人斗的跟烏雞眼一樣,著實不值當。
當真正身處這個環境,方才明白,當有足夠多的利益時,男人恰恰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環。
後宮宮斗,和官場傾軋,沒什麼不同。
將天玉放進妝奩,她這才勾唇微笑。
休息一會兒,覺得有些緩過來,蘇嫵就有些耐不住,搭著小福子的手,施施然的在院子裡巡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