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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轉過身,那雙猩紅的眼睛凜冽地盯著他們,讓他們剎那間感受到了被毒蛇緊鎖的危險感,寒意從尾椎往頭頂直竄。
步天寒什麼也沒說,抬手運氣後一個使力,無形的力量呈波浪式朝外一震,那逐漸縮小範圍困住他的陣法咣的一下瞬間崩塌瓦解。
恍然間,像是困了個寂寞。
步天寒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眨眼間就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渾身縈繞著濃烈的魔氣,一掌就能穿破他們周身的靈力防禦,差點把胸腔肋骨震碎。
那幾人這才意識到,步天寒這修為這力量哪是後退了,分明就是又往上漲了漲。按照他現在所釋放的威壓和氣勢,指不定還能和太凌君打個平手!
他們頓時追悔莫及,紛紛在心裡暗罵到底是誰推測的破謠言?仔細想想,似乎還是從天宿仙門裡傳出來的!
心情糟亂的情況下,步天寒還能思路清明地把他們一個接一個摁在地上打。比起他前陣子的戲弄,襲擊的修士能明顯感覺到他動了殺心,血紅色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殺意。
「啊——」撕心裂肺的吶喊聲打破了這地區的死寂,嘴上嚷嚷這要廢了步天寒的幾個人在片刻之後癱倒在地。
有個男人絕望地感受著靈力從他丹田處流失,嘴裡邊往外吐著血邊說:「不,不要,我不想就此斷了修行路!!」
毫無疑問,被廢的最後成了他們。他們甚至幾度以為小命也要跟著交代在這裡了,但步天寒好像很努力地拉住了自己心裡那股惡念,幾次明明馬上就能了斷他們的性命,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
他們對步天寒最後的印象,停留在他那可怕得像是從煉獄深處走來的大魔的表情,眼睛裡反射著血紅色的光芒,語氣沉冷又凌厲:「你們有什麼資格,站著跟我說話?」
「要不是因為他,你們早就已經成了廢土。」他沙啞地留下這句話後,轉身消失在懸崖的盡頭,似是往底下更深處過去了。
圍繞在詭譎沼澤林地的黑霧,是類似於瘴氣的一種東西。它們的存在不僅讓林地內的環境變得更加難以探清,還某種程度上限制了靈力的發揮,不管仙力還是魔力都會被壓制。而且因為這黑霧的存在,步天寒在尋找勾玉時能做到的也僅隱約探知到它的大致範圍,完全無法依靠力量直接將它尋得,比在海之角找起來還要更加艱難。
沼澤林里的黑水高度直達他小腿肚,看不見的水底下可能藏著巨大的危險,就連遮蔽了天日的樹上都可能藏著能要了命的東西。但步天寒卻不在乎,眼神如此專注急切,彎著腰毫無懼意地在水中摸索。即使精緻昂貴的衣袍都沾上了污泥,手掌被不知名的尖銳物體劃出傷痕,總是打理得整齊的頭髮都有了些許罕見的凌亂。
步天寒的臉色有些蒼白,是因為緊張與擔憂,顧西宇慍怒的雙眸和冷漠的話語不斷在他腦中迴旋,提醒著他丟失那枚勾玉意味著什麼。
沼澤林里的惡獸終於察覺到了陌生的生命體,無數條黑色扁長的東西從泥濘里、樹上以及看不清的更深處向他聚集。步天寒不僅得把唯一能夠聯繫上顧西宇的東西找回來,還得在這麼糟糕險峻的環境下應付那些無窮無盡的東西。
從天亮到天黑。
當又一波襲來的惡獸被他耗盡內力消滅,而新的一波又向他靠近時,他低笑了一聲,無力地跪坐在沼澤地里。扁長的怪傢伙明白它們終於能夠開始得手,加快了速度來到他身邊,像找到美妙的獵物那般將他包圍。
「這回你真遇到了危險,他都沒出現不是嗎?」
心裡許久沒有出現的魔音又在渾噩中響起,步天寒雙眼無神地稍稍抬起頭,身體慢慢被扁長的黑條抓住,好像已經放棄了掙扎。
這次,可能真的要弄丟了。
不管是重要的東西,還是人。
「罷了,死亡又何嘗不是一次的重生?你是被魔煞選中的孩子,死亡只會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下一次重生,會讓你忘了現在的所有記憶。你不需要任何牽絆,沒了這些煩惱,你才能成為真正的魔主,叫這座大陸的人唯你是尊。」
魁梧的身體逐漸被拉入漆黑的水裡,惡獸的肢體層層交疊出花苞的模樣。被黑暗包圍著的人沒有掙扎,他閉著眼睛,突然什麼都不想思考,情緒隨著失落沉到了谷底,就連記憶都在慢慢被吞噬。
思緒徹底被抽離的前一刻,元魂深處似是不經意受到了牽動,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猝不及防地跳了出來。
「你就是太放縱自己了。」
「誰的成長路上沒經歷過黑暗,沒遇見過幾個噁心的人?」
「我也經歷過你曾遭遇的,就沒和你一樣,只想著報復與毀滅世界。」
「身體和思想都是你自己的,你要做能控制它們的人,而不是隨意被它們掌控與擺布。」
熟悉的平和,熟悉的漫不經心,卻是來自不同地方的回憶。
原本被按入水裡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睛,掙扎著從裡面起身,嗆了幾口苦澀的水:「咳咳——」
「忘記?你想讓我忘記?不可能。」步天寒低頭冷笑著,眼底滑過了一絲瘋狂。
「就算死,我也要記得是哪個沒良心的陷我於這等狼狽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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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我本來想一口氣完結這個世界直接更個大粗長的,但我沒想到一口氣實在是粗長過頭了。我熬到了凌晨六點,寫了1wX的字,結果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