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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來到御書房,自然是準備繼續討論他的婚事。
他年紀其實也老大不小了,放旁人身上早已成家,指不定孩子都生了好幾個,現在估計是難以再往後推脫。
他的母妃擔心他利用婚配之事尋得大家族的庇蔭,影響他弟弟爭儲,在他推掉和親之後又忙不迭給皇上那裡推了好幾個名門望族的姑娘。這些姑娘出身背景都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卻不能給他提供更多的幫助,又或者是與她娘家那裡關係密切的。
反正非常好掌控,還能借對方來控制住他。
「延兒,昨日讓人送到你宮裡的那些姑娘的畫像和卷宗都看過了?可有心儀的?」
尉遲延靜默了一會兒,低下頭說:「我沒看,直接讓人給退下去了。」
見皇帝疑惑,他平靜地解釋:「我不喜歡那些姑娘,也不會娶她們。」
「父皇,我今日走這一趟是想明確與您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們之間向來沒有什麼父慈子孝,尉遲延不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樣懂得怎麼跟自己的『父親』撒嬌或協商,也懶得去琢磨,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態度。
皇帝不知是在想什麼,摸了摸鬍子,問他:「哦?那你可以先說說,是哪家的姑娘,朕再給你查查是否合適。」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待尉遲延再開口時,一語驚人。
「不是姑娘,是公子。」
第81章 反派是敵國皇子(十六)
「見過三皇子殿下。」長廊上,宮人們見到前方緩步走來的玄色身影,急急忙忙屈身行禮。
那人好似沒看見他們那般,在突然安靜的路道上保持著原來的平緩步伐與他們擦身而過,也沒有開口免了他們的禮或是讓他們起來。
宮人們卻是習以為常,直到那道壓迫感十足的人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才主動起身。
不過今兒他們起來後又偷偷往尉遲延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心裡比較藏不住事的宮女表情古靈精怪地說:「我看錯了嗎?殿下……殿下是不是受傷了?」
「那個方向是從御書房過來的吧?」
「難道跟陛下吵架了?」
「都別說了,莫要隨意議論天家之事,該走了。」
尉遲延走到露天之地,隨著刺骨寒風順著衣領口子溜進衣裳之下,他抬起頭,意識到宮園內大樹上的葉子都已經落光了。
鼻尖處忽然沾上輕輕的冰涼,他微微顫動著眼瞼,沒讓落霜掉入自己的眼睛裡。
不知覺間,冬已臨。
尉遲延左眼上方的額頭處有個猙獰的傷口,像是被什麼硬物給磕碰著了,還未結痂的口子上還流著血。他站在逐漸被落雪浸濕的石地上,並沒有被傷口傳來的疼痛影響,反而還輕輕勾起了一抹笑容,眼底的輕描淡寫仿佛還拖著一絲絲的瘋狂。
「你……你,成何體統!」
尉遲延向自己的父皇坦誠喜歡的是男人,並且非他不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意願後,毫不意外地惹怒了對方。皇帝大概是太吃驚了,震怒下隨手抓起桌案上的硯台朝他丟去。
皇帝在硯台離開自己的手並見到尉遲延沒有絲毫閃躲的動作時就後悔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狠狠砸到尉遲延的額頭角,直接磕破了相。
尉遲延也不怎麼在意,像是完全沒感受到疼痛,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可見這心思有多堅決。
皇帝心裡多少有些訝異。雖然他向來不怎麼關心這位身體有缺陷的兒子,但也知道他對於宮裡很多安排和自身的事情,態度都很隨意。比如從前他都接受了他母妃給安排的那些婚配對象——縱然到最後都不知被他以什麼樣的手段給弄消失了。
尉遲延還問他:「若說平常百姓人家沒有選擇的資格,可我貴為遙國三皇子,難道還需去看尋常人的眼色?」
很多高官達貴或世家公子都有那點奇怪的癖好,只是皇室之中如此明目張胆給說到皇帝面前的,尉遲延還是獨一個。皇帝冷靜下來後心想尉遲延可能是故意說的這些話,想反抗他們總是想著給他安排婚配的想法。
他開口道:「你若不想成家,同朕直說便是,犯不著拿這麼荒唐的理由故意給朕和你娘親找不快。」
尉遲延微低著頭,語氣冷靜:「父皇多慮了,兒臣並沒有想頂撞父皇與母妃之意。我確實不喜歡那些女子,只是不想耽誤她們。」
皇帝的呼吸聲有些重,他努力安撫著自己,想說尉遲延或許只是一股腦熱想先弄個回去私底下玩玩,畢竟身為皇子,非要如此特立獨行的話,得放棄很多事。
於是皇帝對尉遲延說:「若你只是一時興起又或是需要個人來幫你解決那方面的需求,那這種事你無須通知朕。前陣子不是剛賜你一座在宮外的府邸嗎?把人帶回去,自己想怎麼鬧隨你,別過於張揚即可。」
尉遲延好笑地看了皇帝一眼,再次重申:「父皇,你可能誤會了。」
「兒臣說的是想明媒正娶那位公子,給兒臣當唯一的皇妃。」
皇帝眉頭快要擰成麻花,提醒道:「你可知讓天下人知道你娶了個男人當皇子妃意味著什麼?首先這江山的繼承權,你將直接失去競爭資格。」
這太子之位雖是按朝代歷來的繼承資格傳給了大皇子,不表示大皇子當真就是老皇帝最屬意的兒子。他自己也曾經經歷過爭權奪位,自然清楚什麼樣的事會在幾位兒子間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