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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宇從後山出來時,仙峰底下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多數都是被這突破境界時帶來的奇觀所震撼的,還有想通過這一瞬間爆發的強烈靈氣看看能否參悟一二的,也有好事的小弟子前來恭賀跪拜。
這對正道來說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意味著不管步天寒現在是什麼個想法,只要他們有顧西宇在,這大魔頭就不能再向以前那樣為非作歹。
林無痕站在主峰處,凝望著金色雲光傳來的方向,眼底滑過一抹怨恨與嫉妒。殊不知林千悅就在不遠的地方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心臟被嚇得驟然一停,臉色慘白地往後退了一步。
顧西宇突破成功,最喜悅的人莫過於陸城。他老早就在後山小道的出入口等著,見到那道白色的人影款款走來,跪禮祝賀:「恭喜師父修行再精進一層!」
顧西宇垂眸看向他時,眼睛裡還漫著一層漂亮的靈氣,在他眨眼後才逐漸沉往深處。
「謝謝。」記憶中的聲音仍是不溫不火,哪怕已是多年師徒,依然透著一絲無法逾越的疏離。
陸城已經習慣了,也沒想著要再去打破那層東西,覺得這樣的關係挺好。
沒人注意到的是顧西宇那雙總是冷如寒冰,沉如黑水的眼睛裡多了幾許陌生又突兀的清亮。他就那樣盯著遠處看了很久,也不知是在思考什麼,才又回過神對陸城說:「仙峰不見客,我有點事需要外出一段時間,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留下這句話,顧西宇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宗門內外有許多想見他的人全撲了個空,現在他的道行又更高了,在外想隱匿行蹤也更加簡單。尤其大陸上現在修為比他高的人全大陸都找不到幾個,所以根本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陸城以為自家師父是要到魔域找步天寒說清楚離開的事,因為顧西宇那天帶他離開的時候,說的是:「步天寒這段時間過得太舒服了,我想給他找點不痛快,等我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再考慮要不要放過他。」
步天寒也以為顧西宇出關後,不管是要解釋還是找他打一架,好歹好說都會來見他。結果全世界都知道顧西宇出門了,但他卻沒有來魔域找他,連他都不知道這個人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苦等那麼久,等來的卻是顧西宇的『冷落』,步天寒氣得又跑到正道的地盤大鬧一場。因為所有人都把限制他的壓力按在顧西宇身上,所以他想像以前那樣,通過鬧事殺人來引起顧西宇的注意,只要能讓他來見自己就行。
他雖然再次入侵正道領域,可是逮住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後,他卻無法再像從前那般,毫無顧忌地對他們下死手。
即使顧西宇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他知道他並不喜歡這種殺戮,而且擔心他因自己受罰也已經成了刻在骨子裡的下意識反應。何況他們之間維繫許久的契約都還沒破解,那是唯一能夠證明步明風不是被他所殺的證據,也是……能夠將顧西宇繼續鎖在他身邊的理由。
違約的惡人……明明就是顧西宇!
步天寒越想越憤怒,可為了抑制脾氣他又不能爆發,捏著無辜男人脖子的手在收緊後又鬆開,只用力把人摔到一旁,無情離去。
所以哪怕這陣子步天寒又入侵了正道的地界,他卻一個人都沒殺,只是看誰不爽就抓來揍一揍。遇到平日裡沒少借著修為欺壓別人的,就揍得再狠一點,斷個手和腿泄泄憤。
一段時間下來,修真界的人對他這改了性的作為,心情可謂複雜得很。
多數人只以為步天寒不敢殺人,是因為他們現在有顧西宇這個大佬坐鎮了。顧西宇既然突破了大境界,那無情道的功法肯定也已經修到最終的第十八層,妥妥能夠拿捏步天寒,而不滿他突破的步天寒鬧出這些事,是在挑釁他。
步天寒在大陸鬧了那麼久,顧西宇卻依然杳無音信,完全沒有出來見他的意思。他之後還用另一個『系統』的身份跟他說話,可是不管他試了幾次,對面始終沒有任何回答。
顧西宇已經喪心病狂得連智能系統都不搭理了,這落在步天寒眼裡,妥妥就是個兩隻腳徹底邁進無情道,徹底斬斷紅塵俗事的人才會有的反應。
折磨修真界的人並不能引來顧西宇的注意,步天寒頓時失去了興趣,也不再找他們的麻煩,像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在大□□處遊走。
指不定走著走著,就碰巧遇見了顧西宇。
步天寒如此想著,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掛在脖子處的勾玉。直到上面那帶著靈性的冰涼緩緩傳入掌心,他才又想起顧西宇給他這枚玉的作用。他的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小希望,顧西宇從來不說謊,哪怕是當初在海之角他也派了分神過去,所以這次只要他再通過勾玉叫他,他一定會過來!
但這回他不想再隨手把這珍貴之物胡亂丟在危險的地方,這是在見不到顧西宇的日子裡,他唯一剩下的念想。而且他清楚記得顧西宇當初是用著多麼嚴肅的表情告訴他,倘若再將此物弄丟,這輩子就別想再與他見面。
步天寒自然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他現在正好處於仙道的領域。這塊地域比像是施捨給他們魔族人的魔域要大上許多,也意味著奇奇怪怪和充滿危險的地區更多。
步天寒最後將目標鎖定在某片沼澤地,也是許多小修士忌憚的地方。據說那片沼澤地鮮少人過去,幾乎見不到光照的深處,有許多可怕的惡獸。它們既不是靈獸,也不是什麼妖魔獸,雖然有生命卻沒有什麼靈智,唯一會的就是憑藉本能覓食與殺生。不管來的是誰,氣勢再強大,它們都能視若無睹,活著的本能就只有消滅一切在它們周圍活動的生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