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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陸城看著渾渾噩噩的『謝星』,沒忍住在心裡感慨,當初說師父都會比較寵愛小徒弟只是想逗逗這個少年,哄騙他放棄爭奪大師兄的位置罷了,可如今一瞧,師尊確實比較疼愛小的徒弟啊。
邊上的步明風見陸城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顧西宇和謝星離開的方向,笑著調侃:「沒想到太凌君對他小徒弟竟是如此關愛有加,我曾經以為,以他冷冰冰的性子,難以把徒弟帶好。」
「不過你師父那麼疼愛你小師弟,你會不會覺得不開心或是被忽略?」
聽起來像是長輩不經意間關心後背的一句疑問。
陸城看向步明風,奇怪地反問:「為何要不開心?」
他懷裡抱著顧西宇前段時間剛親自給他鑄造好的劍,又笑吟吟地望著倆人離去的方向:「小師弟年紀小,本來就該得到多一些疼愛。不止師父,我覺得我這個師兄也挺關愛他,沒什麼不好。」
何況謝星與他的修行路道本來就不同,而且於資源和教導上顧西宇從來都沒有偏過心,倒不如說對他的指導更為嚴格和頻繁,他反而還挺擔心目前為止還在被罰抄寫各種經文的謝星會不會不高興。
步明風說的不無道理,等回去之後,他得找個時間跟師父說說小師弟的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修煉進度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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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宇帶著渾身發燙的步天寒,在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城裡找了家客棧住下。城裡走動的修士很多,而且他還刻意壓低了自己的修為,倒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步天寒這一過渡,又是好幾日的時間。另外把他帶出來也是擔心他這個狀況回到天宿仙門,一不小心沒控制住自己釋放出魔氣可就不太好了。在外邊比較方便的是,他可以用自己的靈力在房間外圍設下專屬的靈域,如此一來即使步天寒在房裡有什麼異樣狀況,外邊的人不至於感知得到。而如果是在天宿仙門,大宗門的領地里,可不容許他隨意設下這種靈域。
步天寒雖然又陷入迷糊的狀態,但深處的意識卻還是清醒的。他能夠清晰地認知到身體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大約身處何地,連日來不斷在他身邊照料著他的是誰。
這麼想著,他心情忽然有些酸澀。
許久以前,他還擁有個完整的家庭時他從來沒生過病。後來親娘死了,親爹不搭理,獨自住在小破院的時候,因為生活條件艱難,十歲之前的他時常要生幾次大病。每次都只能自己熬著,這還是記憶中有人這樣照顧過他。
長大後就更不用說,他因為體內的魔煞成了人人喊殺的大魔頭,他從來就沒法放心地留下任何人在自己的身邊。因為包括他魔宮在內的魔修,都極可能對他抱有殺心。
顧西宇現在是作為這座大陸上對他威脅最大的人,按理而言他應該要更加提防著他才是。可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像自當日石塔的搏鬥之後,他逐漸不排斥他身上的氣息了,甚至有他留在身邊,他心底還感到了更大的心安與放鬆。
莫名其妙的,就開始依賴與對他多了一分的信賴。
步天寒對此其實挺不安,這意味著他有了能夠讓人偷襲的入侵點,然而像現在顧西宇就坐在他床邊,他卻不想伸手把人推開,反而還借著糊塗抓住了他的手。
不可否認,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傳到他掌心時,那種感覺舒服得好似什麼重要的東西終於回到他身邊。
他閉著眼睛輕輕喘息,床邊的人並沒有放任他抓住自己太久,輕輕地又把他的手抽開了。他心裡其實有點不高興,但身體疲憊得很,只能聽著房門在不久後傳來開關的響聲。
步天寒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盯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愣神。桌上還放著顧西宇帶來的瓶瓶罐罐,明顯有過使用痕跡的茶杯也還隨意地擱在那裡——顯然,他只是短暫地離開一趟。
幾日下來,他已經逐漸把體內原本不屬於他的力量,和他丹田內的魔煞融合。他能感覺到,這是他最後一次發病了,安然渡過此劫等同於又一次的重生,到時候他的力量會更上一層。
顧西宇這次之後,靈力明顯比最開始見面那會兒相較又弱了些許。再過不久,顧西宇可能就暫時再無法壓制他了。
這於他而言是好事。
步天寒動了動,從床上坐起身後,手心微微一攤,上面突然多了一本書。
這是他剛進入石塔碰見那什麼傳承之前,意外找到的,他當時曾經就地翻閱過,看清裡面的內容時差點直接把它留在原處。後來也不知怎麼想的,大概是覺得不拿白不拿,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把它帶出來了。
書里記載的,是一種看似有違大道實則又符合陰陽平衡之論的雙修之術。
主要還是魔道的功法,但修習此術法的魔修,能抓來體質極其適合作為他爐|鼎之用的仙道修士,強迫對方與他同修。雙方雖然都能獲得利益,可毋庸置疑,魔修那方得到的益處自然會更大。
步天寒握著功法的手緊了緊,老舊的封皮被他捏出難看的皺褶。
要說最適合這功法的爐鼎,當然非無情道的修士莫屬。他們之間的靈氣便是兩個最極端,所以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益。
他坐在床上出神許久,不知是回想起了什麼,那雙偽裝成普通人的深褐色眼睛裡的光芒變得越發暗沉。
他曾經想過,等以後成功掌控住顧西宇,要將他丟到魔域最大的風月樓里任人糟蹋玩弄,這是欺辱他最好的方式。但如今再想到這個念頭,他心底卻泛起了煩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