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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宇的這句話說得非常直白,這回低笑的人也換成了他。
『……應該沒有。』主系統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隔了一小會兒才回答。
顧西宇:「應該?」
『……沒有。』主系統的聲音不輕不重,聽不出有沒有夾雜著心虛。
顧西宇也不在意,得到了回答後就沒再說什麼,好像只是等待步天寒做猜測與回答時的無聊調侃。步天寒的雙手還緊緊抱著他,眉頭卻蹙起了幾層皺褶,許久不見的戾意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底漫開,與血紅色混在一起,看起來更加壓抑。
印記這東西一旦印上了,很難再被消除。首先得後來者的能力遠超前者,其次還得要顧西宇自己願意才行。他若抵抗到底,這過程就會變得很艱難,即使能夠強上,但他也會受傷。
顧西宇能明顯感覺到步天寒在努力壓著自己內心的妒火,一隻手不知何時放到了他後腦勺,不輕不重地輕撫:「猜不到,你告訴我。」
他唇角很小幅度地向上揚了一下,那抹還未徹底綻放的笑意很快又消失:「這麼想知道的話,就自己進來看。」
步天寒如果要,那只能以絕對的力量壓制,強行沖開顧西宇的元神防禦。可如此一來顧西宇多少都要受傷,即使能夠很好地避免,那一瞬間的刺激也是非常強烈的。
他忍了忍,沉聲道:「我不想弄傷你,你自己說。」
顧西宇趁機看了眼面板上的危險值,步天寒明明已經將憤怒二字寫在臉上,可上面的數字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他覺得這段時間下來步天寒確實變了不少,至少懂得收斂自己的惡意了。
當然,更讓他感到滿意的,自然是步天寒對他的那些在意與珍惜。也不枉他忙了好幾個世界,甚至在這個險惡的地方縱容他對自己胡作非為。
顧西宇雙手習慣性勾住了步天寒的脖子,低頭靠到他耳邊,卻還得努力維持著自己沒什麼感情的人設,用著平淡的語氣說:「你平時對我下的狠手還少嗎?」
「我不怕疼,有本事你自己看。」
顧西宇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還無意識做出如此暗喻性十足的舉動,步天寒要還真能繼續耐著性子與他周旋誘哄,那就得對不起他這些年來頂著的『大魔頭』稱號。
面對如此不配合的顧西宇,步天寒態度強硬地將他壓下,雙修的心訣也不念了,就單純想要做只有關係極為親密的兩個人才會做的事。顧西宇眼底挑釁般的笑意越深,他心中的怒火就更盛,卻又無法真正下狠手對他如何。
恨只能恨他動手得太遲,才讓有心人先他一步得手。如果當初在天宿仙門他能再大膽一些,不要有那麼多顧忌,第一次是不是就會是他的了?
步天寒越想越生氣,力道就越來越重,重得平日裡都特別能忍耐的顧西宇都沒忍住發出一聲悶哼,眼裡卻還泛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絲毫沒有半點心虛亦或是示弱,反而囂張了起來。
他有些恍惚,覺得這樣的顧西宇看起來好像和平日裡所表現的模樣有些不同,不再是那高高在上,明明就在面前卻疏離難近的太凌君。現在的他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煙火氣,雖是隱隱約約,但還是讓步天寒再次認知到這個人到底不是真正的太凌君。
是他真正喜歡的那個。
他原本想著,只要擁有這個人就足夠了。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又想起,顧西宇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不是真正的他。
意識到這點的步天寒內心更加難以滿足,他發現他現在想要的不僅僅是這個人待在他身邊,因為真正的他遲早有一日會離開這個地方。他想要……想要接觸,這身軀之下的元魂真正的歸屬,真正的那個顧西宇。
如果顧西宇將來有辦法從這個世界脫離,那他是不是也能一起?
如果他現在就在他元神上留下自己的專屬印記,是不是即使他離開了,他也能憑藉印記感知到他的存在?
步天寒越是這麼想,心底的煩躁就越發嚴重,不知從哪兒升起的占有欲望,讓他瘋狂地想要尋找一切方式將這個人與自己緊緊捆綁在一起。所以這次他沒有再忍住,而是放縱自己去對顧西宇釋放強壓的力量,強行衝破他原本就不怎麼堅固的防禦。
霸道又強勢的氣息直接將顧西宇的元神裹起,哪怕他意志再堅定,元神被步天寒直接觸碰的那一刻身體還是沒忍住輕顫,呼吸一滯,思緒空白了好一段時間。顧西宇明顯為弱勢方的元神在接收到來自入侵者的威壓並被制服後,就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乖巧地任由對方擺布。
大概是因為步天寒被他激起了怒火,他當下的感受比那日在石塔還要強烈,掙扎了一會兒,就乾脆放棄思考,讓思緒隨波逐流。
倒是氣勢洶洶的步天寒在觸碰到顧西宇的元神印記後,周身的怒火忽然消散,只剩下錯愕與怔愣。
自身的印記,就算認不出模樣,也一定認得出殘餘在上面的靈力。那上面的力量,分明就屬於他!
觸碰到的那一刻,許多早已被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模糊畫面逐漸變得清晰,場景的模樣慢慢畫成了熟悉的石塔密室。那些他遺忘的記憶開始浮現,耳邊是無奈的抱怨聲,到最後成了悶悶的妥協。
還有那句:「步天寒,我真的疼。」突然有了前因後果。
他以為是他當時在石塔下手過重不小心把顧西宇給重傷了,沒想到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