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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見到自己的女兒林千悅,頓時喜出望外:「悅兒,悅兒,快來救爹……」
林千悅卻沒有朝他走近,反而紅著眼眶搖頭往後退了一步,最後崩潰地轉身跑走了。門外聚集了不少仙門的弟子與長老,甚至還有穿著不同弟子服的陌生面孔,可無一人在第一時間朝他過去,而是神色複雜地注視他。
林無痕心裡咯噔了一聲,忽然感到非常不安,總覺得今日的事情不僅僅是被顧西宇襲擊了那麼簡單。
天宿仙門後續的混亂顧西宇並不清楚,申時馬上就要到了,他得去赴某個人的約。
正好,是時候結束這個世界了。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
顧西宇準時御劍來到和步天寒約好的山頭,難得步天寒今日沒有穿那幾套陰間鬼差一樣的黑色衣服,而是換了一身騷里騷氣的紫紅色內衫,搭配著紅黑的寬大外袍。
他出現時,步天寒明顯鬆了口氣,似乎是擔心他會放鴿子。
顧西宇落地後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對他今日別出心裁的裝扮作評價,而是淺淺彎了一下唇角,對他笑了笑。
步天寒被他笑得心癢,也禮貌地回了一抹笑容:「你終於來……」了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仙風道骨的白衣道君就取出了自己的隨身劍,毫不留情朝他揮來。
步天寒架打得多了,憑著身體本能反應躲開顧西宇的劍刃攻擊。即便如此,突破後的顧西宇劍氣延伸的範圍還是比預想中的要廣,步天寒雖然閃躲及時,但還身上還是猝不及防被劃出一道頗深的血痕。
他盯著自己被劃破的衣袍,擁有極高防禦能力的布料在如今的顧西宇面前就像切絲一樣簡單。
比起身上不值一提的疼痛,步天寒更茫然的是顧西宇為何一言不合就要對他動手?
難道是因為大陸最近鬧的那些事?有個神秘人一直在找正道修士麻煩的事他也聽說了,手段還與他極其相似,所有人都懷疑是他的手筆。
步天寒忙趁顧西宇再動手前解釋:「最近鬧的亂子與我無關,我也不知是何人所為。」
自從林無痕借步明風的事將輿論又引導到他身上後,林無痕沒少煽動同修搞他,這指不定又是有人故意想在顧西宇面前陷害他。
不料顧西宇回答:「我知道。」
步天寒:「?」
正疑惑著,他又聽見顧西宇對他說:「我前陣子閉關,是參悟斷情與絕念的最後一式去了。」
那雙眼睛依舊和記憶中一樣沉靜,步天寒看不透顧西宇心中所思,只覺得他周身的氣場與先前相較確實又更顯空靈與靜謐,有著說不上來的不同。就像是他人雖然還在這裡,但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則,他已是參透大道的存在了。
遊刃有餘,沉著冷靜,所有事物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步天寒想起前幾日聽見的那些『流言蜚語』,啞著嗓音問:「那你悟了嗎?」
隔著一小段的距離,顧西宇又淺淺對他笑了一下:「悟了。」
所以,是要來殺他的嗎?
第二個問題,步天寒終究沒敢問出口。但顧西宇似乎用行動回答了他,留下那兩個字後就沒再與他說過任何話,而是揮劍將無情道的那兩套功法,從第一層開始,一招接一招往他身上砸。
步天寒臉色沉了沉。
把那兩套功法修滿的人少之又少,而修滿的早已脫離這層世界,但都知道如果要將能把他連同魔煞一同斬殺的第十八式用出來,就必須行雲流水地從第一層開始往上銜接,且中途不能有任何斷層。
除了想用最後那一式,這兩套功法內的招式在其他時候都可以隨意使用。所以顧西宇這態度就是明晃晃在告訴步天寒,他想要做什麼。
清白色的靈力從他身上擦過時,柔和的光芒卻尖銳地劃出無數道大大小小的傷。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遠處任由顧西宇動作,眼裡的光徹底消散,落寞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的可憐人。
『目標現危險值為75。』
「為什麼?」步天寒沉聲問道,聲音也不響,不知是因為無力還是單純想詢問一下自己。
顧西宇肯定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可還是沒作出任何回答。他看起來非常專注,心神都凝聚在自己的招式上,而且他也沒在跟步天寒『調情』,所有的攻擊都是實打實的疼。
淺層招式打在步天寒身上的傷害畢竟不大,即使他一動不動沒有閃躲,也沒有還手的意思,身上目前為止受的傷都不重。倒不如說,要想真的把他打死,而且還是連同魔煞種子一起消滅的那種,怎麼著都必須得要最後一層的招式。
只是,顧西宇真的成功練到第十八層了嗎?
斷情與絕念,顧名思義,唯有拋棄所有情與慾念方能將其修至圓滿,這才是步天寒真正覺得無法接受的。這意味著他們這些年的相處,做過的種種一切,都沒能在顧西宇心裡留下一絲痕跡,所以他才能斷得如此乾脆。
『目標現危險值為83。』
危險值的增長不論是顧西宇還是步天寒都能看見,然而平日裡對危險值最為在意的顧西宇毫無反應,甚至隨著功法招式的增進,攻擊的力量也越來越大。
步天寒左臉頰不曉得在什麼時候被劃了一刀,紅色的血珠拖著小尾巴從他臉頰滑落,在下頜線上掙扎許久後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