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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漁日子基本已經定型了:每日上午來宮裡,教六皇子讀書,午間下廚和父親一起用飯,午後父女兩個帶著無病轉轉,也就該回家了。
起先她擔心總帶著六皇子,會引來官員的逢迎或彈劾,但是父親也想到了,給她找了由頭,說她騎射絕佳,六皇子又對此有興致,便讓她教個一兩年。
百官皆知,長寧郡主還是傅大小姐的時候,便隨傅仲霖上陣殺敵,自認不曾涉獵或比不上更不能取而代之的事情,也就沒人太關注。
說到底,只憑騎射好就爭奪儲君,是不可能的事。
這正是皇帝想要的。
而在這段日子裡,皇帝隨著時時詢問晚漁,慢慢地對六皇子有所改觀:好像,真的是他不會教那種孩子;好像,那孩子的確是個好苗子。
要不然,怎麼會在這段日子裡,從小學讀到了中庸?
因著改觀,便更為關注,哪次見到了,便考問一下功課,六皇子竟也都是對答如流。
一方面,他自然是歡欣鼓舞;另一方面,則很是不服氣。
「你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孩子,怎麼會善於指點別人?怎麼回事?」一次,他氣哼哼地說,一副質問的樣子。
晚漁少見地瞪了父親一眼,「我在南疆時,是顧岩陌手把手帶出來的,我就是他的徒弟。如今融會貫通一下而已。想什麼呢?我還能背著您去找那些酸儒請教問題不成?」
幾句話,惹得皇帝又笑又氣,轉頭見到顧岩陌,又添三分親近。
這一年,皇長子到底是如願以償,慢吞吞地把府里先前一眾妻妾打發掉了,立董昕為皇長子妃。
夫妻兩個每個月都會照章程到中宮請安,但是皇后一概不見。
皇長子為之苦悶了一陣,慢慢也就認命了。像是註定的,他就是辜負人的命,不論親疏,只是多少而已,母后的心愿他註定無法實現,遲早會成為她的心頭刺,那還能怎樣?他總不能再繼續辜負好不容易遇到的董昕。
想通了,他也就徹底理智且消停下來,大多數時候,只關起門來,和董昕過自己的小日子。
在這情形下,二皇子、三皇子對皇位的覬覦之心,自然更加迫切——已經只剩了一個對手,還是小孩子的六皇子,根本不需在意。
於是,兩人各顯神通,很是活躍了一陣子。
然而事實殘酷,不論是他們想拉攏的重臣,還是想暗結的珠胎,都是一開頭便受阻,再受挫,再灰頭土臉。
這樣的事情遇見的多了,兩個人不免暗自心慌,相互試探再交底,愈發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已經罩住了他們。
於是,相繼苦苦請求去封地。
皇帝理都不理。
二皇子與三皇子哪裡知道,在京城,自己與親信的一舉一動,盡在暗衛、錦衣衛精銳人手的監視之中;在外地,有顧岩陌與漕幫的眼線,與他們相關的事,橫豎是離不了皇帝的視線。
都這樣了,還想爭儲?能安穩過活,已該每日多給祖宗上三炷香。
晚漁洞悉一切,心裡安生,便看什麼都更順眼。當然,自家的小無病,簡直已是她的瑰寶,走哪兒都要帶上,不能帶無病的地方就不去。
這天一早,晚漁照常要去宮裡,走出垂花門,到了馬車前,踏上腳蹬的時候,卻是一陣猝不及防地暈眩襲來。
該剎那,她蹙眉不解,在這府里最是安全,不可能有人給她下藥。
那麼,這是為何?
還沒想明白,身形已軟軟地倒向地面,恍惚間,聽到焦慮的「郡主」呼喚聲,繼而,便落入了一個弱女子懷裡。
好像是凝煙。
——甦醒之前,她只記得這些。
甦醒之後,對上的是一眾僕婦與太醫大大的笑臉。
晚漁不是一般的懵了,也就不是一般的遲鈍,懵懂間,聽得太醫對她道喜,說她已經有了兩個月的喜脈。
她擺了擺手,由著郭嬤嬤等人代替自己將太醫送出門。
終於是清醒過來。
喜脈。她有喜了?
不可能。——這是她第一反應。
正忙得歡實樂在其中呢,哪兒有安胎生孩子帶孩子的時間?
全然是出於牴觸而生的念頭。
當然,這件事,這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要隱瞞一段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結局下篇下周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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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晚漁揚聲喚凝煙,正色吩咐幾句。
凝煙愣住,呆頭鵝似的看住她。
「快去,我只需要半個月時間。」
凝煙哦了一聲,見晚漁神色鄭重,這才強行收斂心緒,轉身安排下去。
萬幸,郭嬤嬤如今已是郡主的心腹,雖然質疑,卻還是答應照辦;
萬幸,三夫人、三老爺一早就出門上香了;
萬幸,太醫是相熟的,雖覺匪夷所思,卻也沒有摻和顧府家事的閒情。
晚漁窩在床上,腦子一刻不停地轉著。
她得給六皇子物色德才兼備之人,日後取代她,悉心教導。這事情真不好辦。
但凡有父親認可的人,也不會讓她帶著六皇子打好讀書的根基。
拋開此事,後宮還有二皇子、三皇子的生母貴妃、賢妃,也得做出縝密的防範。穆德妃在宮中人單勢孤,萬一那兩人看出父親有意立六皇子為儲君,說不定就會聯合起來,對母子二人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