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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澤後知後覺,感受到深入骨髓、挖心撓肝一般的疼痛,從小腿麻木的位置,猛烈地傳來。
太疼了,李嘉澤感覺額角青筋直跳,身體似乎在排斥這種感受,就要關閉一切感受通道了。
「李嘉澤!你傻啊!你怎麼不知道躲開!」
凌冉滿眼淚水,撲到他身上。
「別……哭……」
李嘉澤拼著昏迷前最後一次力氣,抬起手來,摸了摸凌冉的臉。
滿手濕潤冰涼,是她為他而流的眼淚……
能看到她為自己而流的眼淚,就算從此瘸一條腿,他也願意……
這是李嘉澤昏過去前最後的意思。
*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
李嘉澤輕輕動了一下手指,整隻手就被人握住了,溫暖柔軟。
他緩緩睜開眼睛,偏頭去看,入目是一張憔悴卻依舊清秀的臉。
李嘉澤嘴角忍不住開始上揚,惹得面前那美人神色無奈又微惱:
「還笑?腿不疼了嗎?」
李嘉澤醒來還真沒感覺到腿疼:
「我真不疼,可能是看到你了,疼都疼不起來。」
凌冉抿了唇,輕聲說:
「你的腿……」
李嘉澤看向自己的小腿,包紮的嚴嚴實實,還上了夾板。
他不想讓氣氛太沉重,故意調侃了一句:
「是不是像大白蘿蔔?」
說完他自己先笑了,凌冉卻沒有笑,神色很嚴肅。
李嘉澤看到凌冉小臂上纏了一圈繃帶:
「你的傷怎麼回事?嚴重嗎?」
凌冉搖了搖頭:
「皮肉傷而已,過兩周就好了,但是你……」
李嘉澤:
「你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能受得住。」
李嘉澤臉色轉向嚴肅,自己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應該不至於截肢吧?
凌冉面色凝重的開口:
「你的腿要好好休養,至少一百天,都要坐輪椅,將來好了之後,也不能踢足球、做很多劇烈運動了。」
李嘉澤表情古怪:
「還有呢?」
凌冉:
「還有什麼?還有,飲食要清淡,心情保持愉悅,不要再工作……」
李嘉澤無語打斷:
「我是說,我的腿傷,還有其他影響嗎?比如殘疾,截肢……」
凌冉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李嘉澤猝不及防,被凌冉手上溫熱的氣息包圍,頓時連骨頭都酥了。
凌冉也意識到不妥,又迅速放開手,輕咳一聲:
「別說那麼不吉利的話,你的腿不會有後遺症,放心吧。」
李嘉澤故意笑著調侃:
「咱們的唯物主義者,偉大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凌冉同志,怎麼也會相信不吉利這種詞啊?」
凌冉微微臉紅,別過臉去不看他,站起身來:
「我去叫人。」
李嘉澤連忙抬手按了呼叫鈴:
「我按鈴了,你別去,就在這裡,陪我再坐坐。」
凌冉無奈,剛站起身又坐了回去。
一連串醫生護士都過來檢查,各種小心的檢查完後,戰戰兢兢的給李嘉澤說了病情情況。
這裡是整個縣城最好的醫院,但……李嘉澤可是全國最厲害的企業家之一,平常醫生一生里都見不到這麼厲害的人物!
所有醫護人員壓力都非常大,當時光是拆彈就已經忙壞了整個醫院,後來硬是在忙碌的縣城醫院裡清理出一間單間病房,找了全院最厲害的醫生,還有線上和其他大醫院醫生會診,才確定下來治療方案。
李嘉澤傷的不重,正如凌冉所說,他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沒有後遺症。
醫護人員走後,蘇果果、陳方、胡越等人都過來了,大家拘謹的和李嘉澤打招呼,帶著花和營養牛奶,放在旁邊。
只有蘇果果敢於在李嘉澤面前大聲說話:
「李總,我可真是服了您了,當時我讓您拉著冉寶,您不但不聽,還跟著冉寶跑了,現在兩人都負了傷,這結果難道好嗎?這讓我以後怎麼放心把冉寶交給您啊?」
其他人一臉震撼,曖昧的眼神在李嘉澤和凌冉之間來回掃。
李嘉澤眼睛一亮,嘴角一勾,雖然是被罵了,但好開心。
凌冉微微抿著嘴,紅著耳朵說蘇果果:
「別胡說!」
蘇果果槍口又轉向了凌冉:
「冉寶啊冉寶,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就幾分鐘的事,等警察來直接拿下不好嗎,你跑過去湊什麼熱鬧?我真是能氣死,你是女明星,不是刑警,你不應該沖在最前面!況且就算你是刑警,組織上面沒命令,你自己跑去抓罪犯,這合理嗎?你好好反思一下,你的生命安全不比那些罪犯重要多了?」
凌冉低頭乖乖聽訓。現在回想起來,她也覺得自己當時衝動了。
可是人這一生之中,哪有可能時刻保持理性呢?總會有很衝動的時候啊,就看值不值得了。
經過這件事情,凌冉覺得,從小一直壓在自己心口的陰霾,好像消散了。
她好像可以坦然的面對過去了,也可以……對未來有期待,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理想了。
她當時抓住的那個人,雖然說是罪犯,但也像是她從小到大的噩夢,是她那兩個可怕的、害了孩子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