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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得越來越多,冰冷的感覺逐漸離去,身體甚至還產生了一點熱感。
一屢清淡的梅香似乎縈繞鼻尖。
半老的男人閉上眼睛,嘴角微微彎起。
終於要結束了,只是對不起父母,除了給他們留下的那點東西,他終究未能奉養他們晚年。
這一生他過得有點糟糕,父母怨他,朋友恨他,愛人九成九就沒愛過他,但不管他把自己的一生過成什麼樣,現在都過去啦,他就要解脫了。
很可惜,最後的最後,那人也沒像傳說中那樣出現,用年輕的面貌迎接年輕的他。
所以他也真的不用再自欺欺人下去……
真實就是他已經被那人遺忘,而他還傻乎乎地以為那人會再回來,在那人再沒有音訊後,就開始幻想對方是不是已經死在外面,所以才沒有辦法來履行諾言。
他靠那份對愛的幻想熬過了三十五年。
直到他在昨天看到了新玩家帶來的某些影像資料,才知道那人竟然是星盟的中將,他是那麼耀眼、那麼高高在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三十五年過去,他的容顏依然如初見。
而這份影像的拍攝時間還不超過兩天。
那人還活著,活得很好,只是忘了他。
忘了有個傻瓜自願留在狹小無人的寂靜空間,整整三十五年,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等著他來接他。
事實還不夠清楚嗎?
這就是一場遊戲!他們都只是玩家,只是他不但被遊戲玩,也在被玩家玩。
那人的身份背景他半點不知,那人也從沒有跟他提過。
就這還叫有情?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遊戲,玩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越下越大,無情又似有情的冰冷大雪蓋住了大地、蓋住了屋頂、蓋住了梅花,也蓋住了花園中那張竹製躺椅。
第22章 抓地鼠8
淚水溢滿臉頰,賴歌緊緊抓住胸前衣服,心臟疼得無以復加。
這是什麼?他看到的是什麼!
為什麼那個半老男人和他那麼像,為什麼他的心這麼疼?
他等的人是誰?好歹讓他看一眼那個該死的背信的王八蛋長什麼樣,他將來見了也好砸爛那張臉!
「離開他!」
啊——!賴歌抱頭髮出無聲慘叫。
啪!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拖著他就跑。
兩人四周出現一圈能量波,拒絕黑雪觸碰到兩人。
奔跑中,賴歌腦中閃過無數影像,非常凌亂,但不等他看清,所有影像就全都消失。
賴歌進入大樓,第一件事就是擦乾淨臉上的淚水,不想段厲詢問,他率先發問:「那黑雪是什麼?」
「剛才你怎麼回事?為什麼哭?」段厲同時發問。
賴歌噎住,他不想說,也不能說。
灰黑色雪片飄飄灑灑落得到處都是。
這棟大樓四面都是落地玻璃窗,採光很好,但破碎後就很沒有安全感。
風突然颳起,卷著灰黑色雪片就往大樓里飄。
又有兩道人影往這邊沖了過來。
賴歌平復氣息,哈啦一笑:「我天生沙眼,迎風流淚。」
直播間一連串「他在說謊。」
段厲顯然也不信,賴歌當時的悲傷寂寥氣息讓他下意識就沖了出去,怎麼可能只是眼睛不適?
但他沒有多問,拉著賴歌又往後退了幾步,避開灰黑色雪片。
那兩道人影也爬入大樓,其中一人一進來就捂住呼吸面罩的鼻子部位,連說好臭。
附近不是沒有躲避處,但這裡最顯眼,而且大門和四周玻璃破損,沒有阻擋,剩下的半截樓看著也很堅固,很容易就被避難者當做第一逃避點。
跑進來的兩人暗中打量賴歌和段厲,不知道是不是賴歌的駝背給了他們錯誤的判斷,這兩人並沒有靠過來,反而十分提防他們。
「這到底是什麼?」賴歌無視那兩人,深呼吸兩次,把刺心的疼強行壓下,看著越來越密集的灰黑雪片問。
「輻射雪。」段厲回答。
「輻射雪?」賴歌偷偷抹去眼角最後的濕痕,誇張地伸手感應氣溫。這裡溫度不算很低,室外溫度應該在二十度左右,怎麼會下雪?
「你沒見過?」段厲眼中閃過什麼,卻沒有細究,「這不是真雪,是凝聚的輻射塵,只要有風就可能出現。以後你只要看到天空有凝聚的大團黑影,就要小心輻射雪降落。」
「謝了,哥們。」賴歌自來熟地拍拍段厲。
段厲身體微微一側,讓賴歌拍出的手掌落空,「輻射雪比普通輻射塵厲害,輻射塵只要不吸入體內,短時間處在輻射塵環境中,只要不大面積接觸就不會有事。」
賴歌拍空也不以為意:「所以我們戴的是呼吸面罩,不是頭盔。」
「因為呼吸面罩便宜。」段厲毫不留情地戳破遊戲的摳門本質:「輻射雪落到人身上,會腐蝕人的肌膚和衣服,初級防輻射服根本擋不住。一旦接觸時間超過三分鐘,就有可能感染一級輻射毒,超過十分鐘,二級,超過三十分鐘,三級。過了三級,基本無救。」
賴歌駭然,低聲問:「商城裡也沒有救治的藥物嗎?」
段厲:「有,很貴,價格在十萬星幣以上。」
賴歌咋舌。
段厲:「一個剛才你吃的灰蛋,換你剛才問的那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