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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你受傷了嗎?」
葉璃點點頭, 便沒再理會他。
她渾身都疼得冒冷汗, 只能緊緊握住傅池雲的手臂勉強支撐住身體,「師父, 我先跟仙尊回落月谷療傷了, 等抽籤儀式再回來。」
憫貞點頭應允,他本來想囑咐她好好養傷,可是想到池雲仙尊親自為她療傷,哪有不好的, 便落寞地壓下了想說的話。
「……去吧。」
傅池雲抬起淡淡的眼眸, 在走之前刻意看了凌修遠一眼,他的眼中充滿了隱忍和不甘, 雙手都握成了拳,到底是年輕氣盛,無畏無懼。
他淡淡笑了笑,隨手轉動著靈蕭,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道:「凌兄弟,你印堂發黑似不祥之兆,切莫心生雜念,讓邪祟有機可乘。」
凌修遠瞬間清醒,後背生出了冷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出了什麼?
傅池雲已經帶著葉璃離去,他將靈蕭變作軟劍,御劍飛行,他的眉眼間凝結著淡淡的矜貴,長風鼓動衣袍,一派仙風道骨。
葉璃呆在他身側,小小一隻,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他的乖乖徒兒一般,被他護在羽翼之下。
錦曉寒望著他們離開,發出驚嘆:「天哪,仙尊真的為了大師姐,樂修轉劍修了?那麼多年的修煉,都不要了嗎?」
丁思遠卻不這麼認為,「你不覺得仙尊本來就是劍修嗎?哪有初習劍修,就這麼厲害的?」
「如果他是劍修,又為什麼會轉樂修?他肯定是為了大師姐,從樂修轉的劍修!」
「怎麼可能?根據我多年的研究……」
兩人互不相讓,吵得面紅耳赤,最後還是憫貞出言阻止:「好了,還不快看看你們小師弟的傷,還有心思在這爭吵?」
眾人這才注意到小師弟。
凌修遠咳嗽了一聲,微微帶血。
他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眼神帶著疏離的冷漠,而後推開眾位師兄的手,拒絕了他們所有人的幫助,一步一步,背影孤寂地離開。
聖母許文睿目露憐憫,「哎呀,我們都在關心大師姐,都沒人關心他,小師弟好可憐……」
躲在後面的白卿卿忽然眼睛一亮,似是抓住了什麼機會,趕緊跟了過去。
凌修遠身體傷得並不重,他傷的是心。皮肉之傷尚且能夠痊癒,可是心傷鬱結,過久成積,而後化作心病、心魔,無藥可醫。
陰暗的天空降下一場大雨,沖刷著身上的血腥味,疼痛逐漸蔓延,他後知後覺,傷口已經漸漸麻木,他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行屍走肉。
「你今天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選中的人……」身體裡的怪物,又在跟他說話,「凌修遠,你跟我是一類人,與其活得窩囊,不如和我一起修煉魔道,成為三界的主宰,想要什麼得不到?」
凌修遠聽這樣的話已經聽得麻木,他在冷靜的狀態下,並不會受到他的蠱惑。
今日在賽場上,是他失了智,才會被它有機可乘。他答應了大師姐會在決賽場上和她相見,他不想失約,而後心魔滋生,便殺瘋了。
若不是大師姐喊他那一聲,他可能真的會失手,做出無法估量的禍事……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只覺冰冷入骨,「你要怎樣才願離開我的身體?」
怪物「咯咯」笑了起來,「怎樣都不行。凌修遠,是你的血破解了我的封印,將我復活,所以我只能附身在你身上苟延殘喘……」
「那如果我死了呢?」
「哈哈哈,你不會死……你是天道選中的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天道之子……你是絕對不可能死的……」
「只要是人都會死。」凌修遠微微蹙眉。
他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種秘密,身體會下意識地排斥,可是求知慾還是讓他發出了詢問:「天道之子是什麼意思?」
「天道之子,便是天道選中的人。它會為你鋪路搭橋,確保你修行順利,成功登頂。即便是遇到了困難也不重要,因為,那是天道安排給你的墊腳石,你只需要踩著上去……」
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凌修遠不信,「你是不是在騙我?」
怪物冷哼了一聲,「你若不信,便去喚醒上青派的通天鏡,上面記錄著你的前生今世、前因後果,你看了,便知我所言非虛。」
身體的排斥越來越強烈,心跳也越來越快,好像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在阻止他窺見秘密。
凌修遠望著自己的雙手,越來越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著他前進,不管他願不願意,都會把他推著往高處走。
「阿遠……」
白卿卿站在他身後,手中撐著小傘,一臉著急,「你快過來躲雨啊,你剛受了傷,不能再淋雨了,你會生病的!」
一個認識幾個月的人,都可以這樣關心他。
那個認識十幾年的人,回頭看他一眼都難。
凌修遠仰頭望著她,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話自己,滾燙的眼淚從眼眶湧出來,被冷雨打得稀碎。
「她從來都不會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也不會關心我是否會生病……」
「她覺得我做到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在她眼裡,我就像是不老不死的怪物,永遠都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