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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花蓉這般問,時拂曉委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隨即,落進他堅實的懷抱里。
花蓉的身影在耳畔響起:「可我希望你,想靠近的時候就靠近,但不要想著遠離我。雖然我還不太能理解你說的喜歡,但與你相處相處那麼久,我卻知道我不想看你敬著我,也不想你把我當成高高在上的仙尊。那會讓我覺得,太冰冷,也太孤寂。」
有一點他完全沒有想到,擁有魂魄後,回想起自己從前存世的那五萬年,最讓他感到後怕和不想再體會的,唯有身處高位之上,那漫長無盡的清冷孤寂。
試問誰不想聽到心愛的人,同自己說這樣一番話。
時拂曉的心感覺被滿滿當當的裝了起來,她能理解,完全能理解花蓉曾經的高處不勝寒。
她唇邊漫過深深的笑意,記著他的鼓勵,想靠近時便靠近。於是,她伸手握住花蓉的手,抬頭側眼看向他:
「我不會再放仙尊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花蓉下巴擔在時拂曉頭頂上,用下巴揉了揉她的頭頂,面上笑意雋永:「那就好。」
幾日後,商兀凝和折允的婚事如期舉行。
商朔廣邀賓客,四大流派的掌門,以及其他同商朔有些交情的,都應邀而來。
春在溟濛樓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宴席上,花蓉在,商朔這個掌門,也只能把正中的上位讓給花蓉,時拂曉則坐在花蓉身邊。
眾人看著時拂曉,心中委實覺得哪裡不太舒爽。
廢柴了九百多年,又失蹤了十八年,回來後就跟換了命一樣,先是同九尾墨狐簽訂了魂契。
要知道獸重新簽訂魂契的事,二十多萬年來,幾乎沒有出過先例。這次不僅出了,還出在這個叫大家鄙視了九百年的小廢柴身上。
這也就罷了,緊接著替嫁的大木頭,還搖身一變成了上古仙尊花蓉。
不僅補齊了命格,還因為嫁了他們老祖宗,修行一日千里。哎,這命運大起大落,羨慕不來啊羨慕不來。
眾人又看看坐在花蓉下首的商朔,他雖面色坦然,但隔著肚皮,他們幾乎都能聽到商朔氣絕的聲音。
就是不知道商兀凝有沒有後悔找時拂曉替嫁。
商兀凝自是沒有的,終於能嫁給折允,這是她這半生最大的心愿。花蓉固然好,可她心裡的那個人,始終是折允。
成親禮罷,商兀凝送入洞房,折允則留在席間,招待賓客。
婚宴隨即開始,正廳上正在表演墨海帶來的歌舞,知遙端起兩盞酒,盈盈走上前來,向花蓉行禮道:「仙尊,這是墨海佳釀,知遙今日特意帶來的,給仙尊品嘗。」
「放下吧。」花蓉淡淡的說道。
知遙依言將一盞酒放在花蓉面前,隨即自己端起另一杯,對花蓉道:「知遙恭喜仙尊,二十萬年後重回仙界。」
知遙從來心高氣傲,看不上仙界尋常的男子,直到那日仙盟大會上看到花蓉,她才知道上古時的仙尊是何等風采。
在此之後,她便格外慶幸,在她存世的這一萬年中,能見到上古仙尊再次化形。
這般出塵絕世的風姿,能看一次,對她來講,此生無憾了。想來這天上地下,再無人可與花蓉仙尊比擬。
花蓉抬起酒杯,遙遙一敬,一口飲下。
知遙見花蓉喝了酒,唇邊漫過一絲笑意,隨即自己也飲下手中的酒。
其他四位掌門,也陸續向花蓉敬個酒,花蓉一一飲下。
遠處的折允,向知遙遞來詢問的目光,知遙沖折允微微點頭。
折允見此,放下了心。
忘情水,墨海至寶,無色無味無靈息,同尋常的水毫無差別。摻雜在酒中,更是神不知鬼不覺。
遠比情蠱、忘情咒等更傷人於無形。
飲下忘情水,從此之後,花蓉怕是再也無法回應時拂曉的感情,說不定,還會覺得麻煩。
以他對時拂曉的了解,心性堅韌,雖無傲氣但一身傲骨,長久以往下去,即便花蓉不離開,她自己也會離開。
只要他們二人分開,時拂曉得不到木氣滋養,修為自會變慢,取她神魂就會容易很多。而花蓉得不到時拂曉命格水氣滋養,在他靈力全部復原之前,總會有破綻可尋。
知遙看看花蓉身旁的時拂曉,小姑娘拖著下巴,眼裡沒有歌舞,只看著一旁的花蓉。
知遙挑眉輕嘆,也不知仙尊為何會對這蠢笨的小丫頭格外青睞。
若非折允告訴她仙尊對時拂曉愛護有加,她委實也不願動用忘情水。
這忘情水,是上古時離若仙尊所造,留在墨海已有二十萬年,是墨海守護的至寶之一。
同為上古仙尊,花蓉自是無法破解,也無法察覺離若的術法。
待逼走了時拂曉,他們之間有了無法彌補的裂痕,再解花蓉仙尊的忘情水,想來到那時,自己再趁虛而入,尚有一絲希望。
想著,知遙看向花蓉,說道:「仙尊,墨海每隔七八十年,便會有一回海嘯,我墨海生靈還有海邊凡人之界,每每海嘯之時,便會遭受重創。不知仙尊可否做主,讓煊赫和回川兩派,在我墨海海嘯時,能以金土築牆,阻攔水災傷害生靈。」
聽罷這話,花蓉眸中隱含讚許,鮮見的看向知遙:「為眾生著想,是你身為墨海女君該做的,你做的很好。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