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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蓉不做理會,沖那位皇后行禮道:「我觀夫人氣質出塵,眉宇間通達自在。在下有個問題,不知可否請教夫人?」
帝後同時向他看來,皇后輕輕打著扇,挑眉道:「你說吧。」
花蓉再復行禮:「怎麼確定自己有沒有愛上一個人?」
帝後相視一眼,仿佛在彼此詢問,這世上會有這麼傻的人?
隨即,皇后看向他,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說是有個姑娘,喜歡上了一個人,可這個人,既不給她承諾,也不給她答覆,也不拒絕,但是偶爾還會關心她一下,這姑娘日日煩心,糾結痛苦,甚至為此抑鬱成疾。她心中始終充滿疑惑,這個人到底愛不愛她。」
「病中,這個人只來看過這位姑娘一次。旁人都勸她別再想著這個人,可姑娘記得這個人對自己的好,依舊徘徊糾結在他到底愛不愛自己這個問題上。病情逐漸加重,沒過多久,這位姑娘,到底還是為了這個人,搭上了一條命。所以你說……」
皇后慵懶的打著扇子看向他:「這個人到底愛不愛這位姑娘?」
花蓉聽罷,眼露一絲迷茫,無論他有沒有愛上時拂曉,他都不會看著她走上絕路。
隨後便道:「若真愛一人,必會守著她,護著她,不會看著她走上絕路。」
那位皇后抿唇一笑:「是了。可這世上好多人,都看不透這一層,最愛自欺欺人。這姑娘一早便該明白,當她心中疑惑這個人到底愛不愛她的時候,其實真正的答案就是不愛。」
皇后瞥了花蓉一眼,神色間似有不屑,接著道:「真的愛一個人,哪怕是沖向南牆撞破了頭,也會只想和她在一起。而你心中有了這個疑惑,我勸你善良,還是早些離人家姑娘遠些吧。別白白給人家希望,又在徘徊猶豫中傷透對方的心。」
一旁的皇帝似是很滿意皇后的神色和回答,手捂著自己心口,對皇后道:「有我做標杆,想來華華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愛一個人該是什麼樣?」
皇后神色漸趨溫柔,打趣道:「是,這世上沒有人及得上你,我該求神拜佛,感謝老天讓我遇上你。」
花蓉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行禮,拜別帝後。
真正愛一個人,哪怕撞破南牆也要和她在一起。
當你心中有愛不愛這個疑惑的時候,答案其實就是不愛。
別白白給人家希望,又在徘徊猶豫中傷透對方的心。
返回白玉京的路上,這三句話反覆在花蓉腦海中出現。
他想和她在一起嗎?哪怕撞破南牆也要在一起?
花蓉細細思索,倘若現在小姑娘說要離開他,說愛上了旁人,他會是什麼心情?
回想起那日,他和小姑娘的那一番長談,她說想遠離又不舍遠離。
那時候的他,好怕沒有小姑娘之後的孤寂,可現在,小姑娘如果說要走,他似乎覺得也沒什麼。
他不願像那位皇后說的一樣,在徘徊猶豫中傷透小姑娘的心,他希望她一直開開心心的。
如果自己現在的這種猶豫會傷到她,那他會選擇離她遠些。
花蓉微嘆一聲,過了二十萬年,哪怕有了魂魄,他還是體會不了人世間的情感。
許是他這樣化生於世,無父母親眷的人,天生便不配肖想人世間的情愛,更不配去試圖愛上一個人。
等下回去後,便重啟二十萬年棲身的仙府,離她遠些吧。
做下這個決定的那一瞬間,花蓉心間又是咻然一疼,如有萬蟻蠶食而過,可又是稍縱即逝。
心痛短到讓他來不及去捕捉,去思考這意味著什麼,很快,他的心間又歸復平靜。
回到白玉京的時拂曉的仙府中時,天還未亮,時拂曉還沒有醒。
九尾墨狐和青龍守在樓下,花蓉沒有再上二樓,走向青龍和九尾墨狐,向青龍伸出手去。
本如小蛇一般盤在九尾墨狐頭頂上的青龍,復又纏上花蓉手腕,花蓉對九尾墨狐道:「今日起,本尊便不再住這裡。以後,你好好陪著拂曉,可好?」
九尾墨狐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光,一口咬住了花蓉的長袖。
花蓉只是在忘情水的作用下,忘了情愛,卻沒有忘記其他情感。面對九尾墨狐的挽留,花蓉心生不忍。
他伸手摸摸九尾的頭:「即便不住這裡,我還是會護著拂曉,她若有事,我必定及時趕來,你且放心。」
九尾見留不住花蓉,嗚咽一聲,鬆開了口。
花蓉轉身離開,卻沒有注意到九尾墨狐和青龍,倆神獸對望下,依依不捨的眼。
臨出門前,一片靈氣自花蓉周身溢散而出,遍布整座仙府,就同喬府中那處小院一樣,百種奇珍異草以眼可見的速度,繁盛的開滿整座仙府。
遠遠看去,宛若精美絕倫的空中花園,美不勝收。
第二日天亮,時拂曉在一片清甜的花香中醒來。
起初,看著這滿院的鮮花,她格外欣喜,想也知道,這般神跡,也只有花蓉仙尊能夠做到。
可沒多久,她便欣喜不起來了,府中里里外外都沒有花蓉的身形,不知他去了何處。
一直到晌午時,白行簡和九笙從錢莊回來,才給她帶來花蓉開了雲巔仙府的消息。
白玉京所有人都知道,雲巔仙府曾是二十萬年前花蓉仙尊在白玉京的住處。
時拂曉有一瞬的失神,九笙伸手握住時拂曉的手,關懷道:「你同仙尊怎麼了?可是鬧什麼不愉快?沒事的,生活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過兩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