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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修為尚在,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仙骨的位置,原本被抽掉的仙骨,也安然在自己身體裡。
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當他看到身邊暈倒在身邊的時拂曉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忙抱起時拂曉,用靈力去探了她的仙骨。
一探之下,花蓉大驚,內心的震盪一浪衝過一浪。
她渾身是傷,沒了仙骨滋養身體,那些傷再也無法自行癒合,少女渾身衣物濕透,各處傷口都在不斷滲著血。
他無法想像,她是承受了何等樣的痛苦,才能清醒著將仙骨抽出來。更無法想像,仙骨被抽後,她又如何忍著巨大的痛苦,用僅存的靈力替他換上仙骨。
直到看到那枚刺入她心口的毒針,花蓉方才明白過來,心中的震盪愈發厲害。
他從來都知道,這個姑娘對他有別樣的情義。
這也是他將她選為貼身護衛殺手的一個原因之一,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姑娘,能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可不知為何,每每見到她,他心中便會不自覺的變得空洞無物,生不起任何憐惜和多餘的情感。
但是今日,此時此刻,看到時拂曉為了他變成這樣,他心中的劇痛一陣陣的襲來,如萬蟻蠶食般痛的讓他喘不過來氣。
一個念頭出現在他的心中,那個念頭在他心中那般久遠,久遠到仿佛是上輩子的記憶。
那個念頭告訴他,你明明想看她開開心心的樣子,想護著她,讓她一直鮮活的活下去,為什麼會讓她變成這樣?
心痛與愧疚,混著淚水從花蓉眼裡落下,滴在他懷中時拂曉的面龐上。
他緊抱著少女,周身上下靈力溢散而出,灌入時拂曉體內,她的傷口漸漸癒合。
少女在他懷中,逐漸有了溫度,身子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
一些從未見過的畫面,出現在花蓉腦海中。
新婚典禮上,自己身旁身著婚服的她;睡在自己身邊,手腳並用趴在他身上的她;滿是凶獸的山谷里,聰慧又堅韌的她;騎著一隻九尾墨狐,看遍山川湖海,笑容明媚的她……
這些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久遠,又那麼叫他難以忘懷。那些鮮活又真實的情緒,仿佛填滿了他整個孤寂的生命。
他不知道這些畫面從何而來,可當他心中出現這些畫面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他愛的那個人,從來就該是懷裡的少女。
對知遙的那些感情,則變得莫名其妙,更像命運強塞於他的軌跡,仿佛到了那個節點上,他就得愛,就得去娶知遙,非他本心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時拂曉在花蓉懷裡醒來。
迎上花蓉目光的剎那,時拂曉心頭一震,城主從未用如此深情又溫柔的目光看過她。
見她醒了,花城主面上的喜悅都是那麼的真摯,宛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花蓉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握住,急言關懷道:「你醒了?感覺可好些了?身上的傷還疼嗎?」
他的手明明修長好看,可握著她的時候,卻又那麼的溫暖寬厚。他看自己的眼神,他毫無顧及的親昵,這一切都是時拂曉一生都不敢肖想的場景。
可是,現在就這樣真實的出現了。
她怔怔地看著花蓉,搖搖頭:「不疼了……」你在,什麼都不疼了。
但花蓉還是不大放心,又往她身體裡注入靈力,以助她傷口能癒合的更快。
之後,他靠坐在棺槨前,讓時拂曉靠在他的懷裡休息,用自己的身體,當她溫暖的床榻,想讓她安心休息。
時拂曉枕著他的手臂,唇邊漫過綿長無盡的笑意。
在王陵養傷的那段日子,是時拂曉這輩子最幸福,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只是城主,照顧她養傷之餘,一直憂心著姑妄城。
時拂曉陪在他身邊多年,她了解他,他或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私人恩怨,但他放不下姑妄城民。
翼城王室貪婪暴戾,喜征戰殺伐,翼城苛捐雜稅極多,城民苦不堪言,如今姑妄城也落到了翼城手上。
他這些年精心治理姑妄城,一心想讓城民過上富足的生活,想讓他們不受資源限制,有很好的環境安心修行。人人皆可修得仙骨,人人皆可獲萬年壽命。
他天生仁德,悲憫眾生,這是他的目標,是他心裡最大的願望。
時拂曉打心眼裡覺得,他這樣的人,不該陪著她躲在王陵里,最後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走出去,去完成他的目標,站在高山之巔,那才是真正的他。
於是,待自己傷好之後,時拂曉跟他說:「我們回去吧,雖沒了仙骨,但我一身劍法尚在。以你的威望,重新招兵買馬不是難事。」
那天,花蓉攬她入懷,在她耳邊呢喃道:「待奪回姑妄城,我們便成親,我想讓你,做我唯一的王妃。」
時拂曉從來沒有笑得這麼發自內心過,她也伸手抱緊了他緊窄的腰,側臉枕著他的胸膛,輕聲道:「好!」
從王陵出去後,花蓉聯絡姑妄城舊部,又聯絡城內城民。
姑妄城民素來敬仰花蓉,又厭惡翼城王室暴戾,短短几月功夫,便組件起一支強有力的王軍。
而知遙,早在姑妄城破之後,就做了翼城城主的王妃。而原本屬於姑妄城的資源靈脈,都被知遙拿去重建蘭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