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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拂曉閉目,鬼界灰濛濛的雲層中,傳來滾滾天雷。空氣中水氣逐漸凝結,整個鬼界愈發潮濕陰冷。
被她吸收殆盡的弱水,如暴雨傾盆般從十萬惡鬼頭頂灌下,弱水淋滿惡鬼魂魄,原本浩浩蕩蕩的惡鬼大軍,皆被弱水腐蝕壓制,打落至鬼城之中。
一時間,整個鬼城為弱水淹沒,十萬惡鬼連同費渡,在洶湧的弱水中沉浮不起。
鬼哭狼嚎,鬼界煉獄,以此形容,毫不為過。
費渡忍著被弱水腐蝕的劇痛,舉著鎖魂鈴將手伸出水面。
可惜,無論他再怎麼拼命搖鈴,沉浮在弱水中的十萬惡鬼,即便有心聽他號令,卻也無力回應。
時拂曉俯身朝鬼城中費渡的方向飛去,在費渡目眥欲裂的目光中,將其凍成一座鬼雕,輕而易舉的拿走了鎖魂鈴。
鎖魂鈴器靈感受到更加強大的神魂和意志,很快就在時拂曉手中安靜下來,乖乖認主。
鎖魂鈴到手,時拂曉便收了滿城弱水。
「叮鈴——」
一聲鈴聲輕響,十萬惡鬼轉而爬向費渡。被弱水凍住的費渡都來不及再發出一聲呼喊,便被惡鬼們撕咬吞噬殆盡。而後呆立於原地,靜候主人的召喚。
彈指的功夫,支配鬼界百萬生魂十八年的恐懼,化為烏有。
整個鬼界都安寧了下來,天空密集的烏雲散去,時拂曉凌空站在鬼城上空,鬢髮隨著靈氣帶起的風緩緩飄蕩。
她手指撫上鎖魂鈴,在鈴內虛空中探尋時暮染的氣息。
不多時,她便找到了時暮染,讓器靈將哥哥放了出來。
時暮染出鈴的剎那,神色依舊迷茫。
時拂曉看著安然無恙的他,踮起腳,上前一把攬住哥哥的脖子,淚水再次落下,卻混著發自內心的笑意。
她終於……救下了哥哥!
片刻後,時暮染回過神來,耳畔傳來妹妹的喜極而泣的哭聲,眼前的鬼城已是一片狼藉,城中十萬惡鬼乖順靜立。
時暮染第一時間便擔心妹妹的安危,忙一把將她拉起來,快速的上下打量。
時拂曉卻沖他一笑,攤開手掌,鎖魂鈴靜靜躺在她的手心裡。
時暮染見此,方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重嘆一笑。
時拂曉擦去臉上的淚水:「對不起啊哥,這次沒有聽你的話。我天生五行缺木,爹爹娘親還有你,護了我九百多年。我好不容易認出你,我不能接受再失去你。」
時暮染自是欣慰與她終於不用再被人保護,可也萬分心疼,他知道能打敗十萬惡鬼,付出的代價,絕不會簡單。
時暮染滿眼心疼,問道:「付出了什麼代價?」
時拂曉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命好罷了。」
不遠處傳來將夜的聲音,他緩緩朝他們踱步而來,邊說道:「以血肉之軀入忘川,將弱水吸收殆盡……這可不是僅僅靠命好能做到的。」
時暮染聞言心底發寒,詫異的看向時拂曉:「弱水腐蝕性極強,鵝毛不浮。你若是沒能吸收盡弱水,豈非永生永世都要呆在忘川里?」
「可我做到了!」時拂曉看著他的眼睛,眸色堅定而灼耀:「哥哥為了我,可以舍人身而入畜生道,可以忍耐縛妖藤反噬之苦,我為什麼不能為哥哥忍受弱水腐蝕之痛?」
時暮染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良久之後,時暮染重重一嘆,笑道:「也罷。你如今有了自保的能力,即便哥哥魂飛魄散,也能放心了。」
將夜已來到他們身邊,聽罷這話,說道:「你不會魂飛魄散。本王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時暮染看向將夜,不解地問時拂曉:「這位是?」
時拂曉回道:「冥王將夜。這次能救出哥哥,多虧了冥王指點。」
時暮染聽罷,忙行禮道謝。
將夜擺擺手,免了禮,然後對時暮染道:「你的心智堅韌,非常人所能及,本王欽佩不已。你可願跟隨本王,在冥界做個鬼判?」
時暮染復又問道:「不知,第二個選擇是什麼?」
將夜挑眉笑笑:「本王私心,想讓你留在冥界,這第二個選擇,本王不大想說。」
將夜猶豫半晌,還是開了口:「第二個選擇,自然是入輪迴,但本王會將你今生的記憶留下,交給你妹妹保管。來日成年,再由你妹妹還你記憶,帶你回仙界,重頭修行。」
選擇的結果時暮染已明了於心,他向將夜行個禮:「晚輩承蒙冥王抬愛,但晚輩,還是想陪在妹妹身邊,想和親人在一起。」
「哎……」將夜嘆氣:「也罷。」
他轉而對時拂曉道:「阿若,勞煩你用鎖魂鈴,引鬼界百萬生魂,重回冥界吧。」
時拂曉應下,搖響了手裡的鎖魂鈴。
鎖魂鈴清靈而又虛幻的鈴聲響徹整個鬼界,時拂曉、時暮染、將夜還有青龍,四人在前,身後跟著困於鬼界二十萬年的所有生魂,一同走過忘川河底,那唯一連著冥界的通道。
時拂曉離開鬼界的同時,露華派墨海瑤台震動不已。
露華派女君知遙,連忙派人去排查瑤台震盪的原因。
許久之後,震盪停下,巡邏墨海的弟子衝進女君殿,單膝落地,向知遙行禮上報:「報!女君,玄武台封印已破。上古神獸玄武出世。」
知遙聞言大喜,兀自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