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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何誆騙花蓉飲下忘情水,又在瑤台如何調虎離山,哄得時拂曉寫下和離書,所有事情,她都清楚的告訴了時拂曉。
說罷,知遙再次行禮:「還望仙尊明鑑,知遙自知犯下的錯不可饒恕,但知遙對仙尊,絕無殺心!」
時拂曉看看她,說道:「我知道。但你做過的事,我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不得不罰。」
時拂曉目光掃過知遙頭頂:「兩條路給你選。要麼自己飲下忘情水,從今往後,你還是露華派的女君。要麼,離開露華派,再也不讓我看見你。」
自浮屠塔之後,想來仙尊也明白她更看重什麼,給她這兩個選擇,其實仙尊也知道她會選什麼,這已經是對她格外開恩。
況且,仙尊還設了隔音結界,擺明了是給她留著顏面。
反正,對她來講,這仙界,除了花蓉仙尊,她也沒有瞧得上眼的男子。
知遙行禮:「從今往後,知遙願一心一意,輔佐仙尊。迎仙尊回瑤台之後,知遙便自去取忘情水,甘願領罰。」
待知遙飲下忘情水,對花蓉也就沒了念頭,且從今往後,即便遇到中意的人,她也將愛而不自知。
這懲罰,便算是還回去了。主要她還惦記著一樁事,時拂曉不願這個節骨眼上,露華派女君易主,以免橫生枝節。
想著,時拂曉對知遙道:「我還有些事得去處理。知遙,我命你帶露華派所有三重天境界以上修為弟子,前往九烏派。不可傷人性命,但務必叫九烏臣服,你記下了嗎?」
五大流派爭執了二十五萬年,要想歸一,須得用些強硬手段,她相信知遙有這個能力,能順利拿下九烏派。
知遙聞言,面色隱有擔憂:「倘若九烏派對外求助流芳派和回川派,可怎麼好?」
流芳派生火,而回川派克水,知遙委實有些擔心。畢竟多少個滄海桑田過去,五大流派一直都是相互制衡。
時拂曉想起坤賦,笑笑道:「你放心去做便是,回川派那邊,自有他們的祖宗做主。至於流芳派……」
時拂曉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有我呢。」
知遙聽罷放下了心,行禮道:「知遙領命,還望仙尊,早日回露華,瑤台萬千弟子,皆在恭候仙尊。」
「知道了!」時拂曉沖她一挑眉:「你去吧。」
知遙帶著所有露華派弟子,行禮後離去。
待他們走後,時拂曉抬起手腕,看著盤在手腕上的青龍,說道:「帶我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兒吧?」
青龍頷首,隨即,青龍變作手臂般粗細,飛去在前面給時拂曉引路。
在青龍的帶領下,時拂曉乘著玄武,自河流入了地下,一路跟著它,到了一處地下洞天。
洞天內生長著巨大的晶石,散發著幽幽的藍色光芒。
時拂曉剛一踏入,便見整個洞天內開滿花海,但這些鮮花,卻又很快的頹敗、枯萎……
一片枯萎之後,復又有一片鮮花,重新發芽、打苞、綻放……
這片花海,盛開頹敗的速度很快,時拂曉往裡走的這十步間,便已看了三次綻放枯萎。
坤賦還在河邊雕刻著仙身,忽地,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愣神片刻後,眸中閃過一絲喜色,趕忙轉身:「離若?」
轉過身的剎那,卻見時拂曉映入眼帘,坤賦微愣:「小嫂子?你、你怎麼從鬼界出來的?還有你身上,為什麼會有離若的氣息?」
「等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青龍已搶先一步在花蓉身邊落下。
時拂曉收回目光,走上前去,在他的身邊停下,但見他雙目緊閉,靜靜地躺在石榻上。
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還是一如從前那般觸目驚艷,現如今他又是一頭白髮,顯得整個人更像一座白玉雕像,光潔無暇而又不真實。
時拂曉在他身邊站定,垂在身側的手,指尖微顫。
她緩緩抬手,握住了花蓉搭在腹前的手。
略有些冰涼的溫度從掌心傳來,時拂曉的心驟然一疼,將他的手拉倒了側臉邊,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似乎,已經好久好久沒見他了。
坤賦走至時拂曉身後,開口說道:「他用最後一絲靈力鎖住了仙身。吊著心念,想要重聚靈力,想重新醒過來,去鬼界接你出來。」
坤賦看一眼身邊那片綻放即逝的花海,接著道:「但他又一次散盡靈力,仙身的修養跟不上。即便將靈力聚來,卻也無法匯聚到仙身里,靈力徘徊在他的身邊,就成了這瞬息枯榮的模樣。」
隨著坤賦的話,時拂曉緊緊握著他的手,淚水落得愈發厲害。
想想自會仙界至今,所有走過的路,時拂曉心中百感交集。她看向花蓉,花蓉的面容在她淚光模糊的眼中,漸漸變得模糊,愈發叫她心疼。
好在,她回來了,帶著水之尊的所有靈力。水生木,這一次,換她來救他。
想著,時拂曉鬆開他的手,爬上了石榻,在他身側躺下,擁住了他的身體,將頭依偎進他的頸彎里,緊緊地抱著他。
玄色的水之靈氣從時拂曉周身溢出,絲絲緊密的灌進了花蓉的仙身里。
坤賦見此,唇邊漫過一絲笑意,微微挑眉,悄無聲息地離開地下洞天,去了入口外守著。
花蓉的仙身逐漸有了溫度,不再似之前那般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