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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花蓉走上前一步,微微俯身,看著折允,眼神流露出上位者天生的悲憫:「你能走到今日,實屬不易。本尊念你半生艱難,又真心實意幫過拂曉,不願與你太過為難。」
花蓉接著道:「你既奪了法鼎秘境五大流派,百名弟子的修為。便需明白,上天乃好生之德,五行相剋,自也相生。修行更要修心,心念一轉,念生念仁,絕境亦可逢生。你記下了嗎?」
折允體內已有金火二氣,他只需再聚水土木三氣,若能體會好生之德,心存善念,必能成就無上機緣,成為仙界唯一一位五行齊備的修行人。
以此心念和修行,必能造福仙界眾生,將功補過。
若是體會不了,那自己已奪了他的木之靈氣,等他的就是修為盡廢,空有仙骨,卻形同廢人,壽不過千歲而已。也算是懲罰了他偷人修為之罪。
或成或敗,全在折允一念之間。
花蓉目光掃過折允頭頂,走回時拂曉身邊,說道:「走吧。」
時拂曉看了一眼折允,重重一聲嘆息,她拿他當朋友,他卻想要她的命啊。
學了這麼久課業,時拂曉自然也知道花蓉抽走他所有木之靈氣意味著什麼,這仇,便算是報了。
時拂曉不再過多糾結,摸摸九尾墨狐的脖子,示意它一起走。
不多時,時拂曉和九尾墨狐,便跟在花蓉身後一同離開了竹林洞府。
時拂曉有些愧疚,踟躕半晌後,對花蓉道:「仙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聽你話的,只是折允有恩於我,他向我求助,我實在是……」
花蓉伸手摸摸小姑娘的頭頂,笑著說道:「你來救他,說明你知恩圖報,不是個白眼狼。這並非過錯,你也無須道歉。」
時拂曉聽罷,紅著臉笑了,道謝道:「幸好有仙尊幫我懲戒了折允,不然日後,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惦記我的神魂。我要是讓九尾幫我報仇,那個想利用九尾製造事端的掌門,還不知要怎麼揪著這個小辮子不放。哎……」
時拂曉輕嘆一聲,頗有些傷感:「一個兩個的,以為是朋友,最後卻都是這樣的結局。」
花蓉安慰道:「聚散有緣,自有因果,無須太放在心上。」
時拂曉聽罷,深切的覺得,比起他們普通人對感情的執著,仙尊好像更靠近天道,能淡泊的看待事情的發展,遵循規律,來去自在。
想來她今日如果真的死在折允手上,與仙尊而言,不過也是一句自有因果吧。
哎……有點兒心酸是怎麼回事?
想著,時拂曉不自覺的說道:「仙尊法術通天寰宇,離天近,離我遠。仙尊所言的境界,我恐怕要好久好久才能體悟吧。」
花蓉聽罷一笑,說道:「也沒有通天寰宇,我如今只恢復八成靈力,尚有兩成未復原。說起來,若煊赫金系全門派都來打我一個,興許打得過呢。」
「啊?」時拂曉瞠目結舌:「還能打得過仙尊?」
花蓉笑笑道:「自然,這輪迴中,本就沒有完全的完美,一物降一物,陰陽相對,五行相剋,乃是天道。」
聽罷,時拂曉眼中一亮:「那我若是好好修行,達到十重天境界,是不是也能保護仙尊呢?」
花蓉失笑:「自然能。」
不知為何,聽到花蓉說自己並非那麼強大,反而讓時拂曉覺得自己離他近了,更讓她覺得,仙尊沒那麼高高在上,似乎接地氣多了呢。
時拂曉面上的笑意藏不住,忙又道:「對了,折允說我天生水命,想要我的神魂封印他體內的火氣。水生木,那我的神魂,是不是也能幫到仙尊?」
小姑娘現在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就是花蓉自化形之後便期待的,他唇邊笑意更深:「同你成親之時,你便喚醒了我。你說你能不能幫到我?」
「那自然是行的!哈哈……」時拂曉燦然一笑,拍拍胸脯道:「仙尊放心,您剩下的兩成靈力,我幫您養回來!」
花蓉失笑,實在是靈力重聚得他自己來,但是……
花蓉看向笑意明朗的小姑娘,若自己缺失的兩成靈力,能叫她不再將和他的距離拉得那麼遠,那這兩成靈力,不要也罷。
說笑間,時拂曉和花蓉已回到仙府中。
折允吊著一口氣從竹林洞府出來。
他的修為皆是依仗木之靈力而來,如今被花蓉盡數抽走,若想保住修為,他須得儘快再重新找回木之靈力,來壓制金火兩氣。
時拂曉那條路走不通,沒關係,他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賭上一賭。
他是當真沒有想到,自己為時拂曉做了那麼多,她居然還對自己有防備。
更可笑的是,他努力許久,都沒能叫那個丫頭愛上他,聽他擺布。卻偏偏,花蓉化形那日,她便給予了花蓉那麼痴情的眼神,還有託付一切的信任。
可笑,當真可笑。
一個世所不容的私生子,見棄於親人同門,一個化生於五行之木,得寵於上天。
同生仙界,為何命運差距就這麼大?
還假惺惺的跟他說什麼念生念仁,也就是他高高在上,才能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來。把自己的人生換給他,看他還能不能念生念仁?
折允感覺到修為正在一點點的流逝,他費力的爬上雲,隱去身形,往春在溟濛樓而去。
自月前屍靈谷一事後,商兀凝便日日呆在自己房中,好像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連日來腦海中想著的,唯有折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