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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缺木而已。他是木之靈力化生而成,說白了,他就是五行之木。
木系仙術修習之人,所念咒語驅使木之靈力,驅使的其實就是他的靈力。若他看門派中哪個人不順眼,收回靈力讓他咒法失效也極其容易。
所以,補全時拂曉的命格,對仙界中人難如登天,對他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甚至都不需要化回人形。
只是眼下他靈力尚未恢復,並不能幫小姑娘完全補全命格。但給她一些木之精氣,讓她可以用些簡單的仙術,倒是不難。
想著,花蓉伸手,指尖落在時拂曉眉心,輕輕一點,隨即收回手。
這點精氣,暫時可幫她填補空缺的命格。讓她至少可以引氣入體,但卻不能幫她留存靈力。
若是將人的身子比作容器,從前時拂曉這容器便是殘破的,什麼也不能裝。但是現在,雖然能引氣入體,但是這容器有漏,並不能靈氣留存在體內,然後去運轉周天,提升境界。
若想完全補齊她的命格,還需花蓉靈力完全恢復。
見小姑娘已經睡沉,花蓉神魂離體起身。
他也是時候去找小掌命,問問這一遭神魂覺醒的因果緣由。
僅瞬息之間,花蓉神魂便到了白玉京後山的一座洞府門前。
白玉京眾仙皆居仙府,唯有掌命,居竹林洞府,此處清幽僻靜,靈氣充沛,確實適合女媧一脈居住。
花蓉神魂飄進了洞府,但見不遠處的書案後,一名人首蛇尾的白髮老者,正挑燈夜讀。
覺察到動靜,掌命抬頭望去。眼下花蓉無形無色,掌命雖看不到他,但他蒼老的眼中,依然閃過絲絲動容:「仙尊……」
花蓉看著眼前白髮蒼蒼,膚如老樹的掌命,如當年般,伸手摸著他的頭,嘆息道:「小掌命,你老了……」
花蓉仙尊那溫柔從容,又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一如從前。
回想起二十萬年前,他還只是個幼童。他本不是成為仙界掌命的最佳人選,只因仙尊一念仁,憐他幼小無依,方與女媧商討讓他成為掌命。
從此仙尊將他帶在身邊,跟隨仙尊五萬餘年,仙尊對他的教導,對他的照顧……若當年仙尊選擇的掌命不是他,或許後來仙尊也不會有散盡靈力的一天,那時的他,太弱小。
幸好,等了二十萬年,終於等回了仙尊。掌命擦去眼下的淚水,說道:「今日見祥瑞現世,便知仙尊歸來。」
掌命蠕動著蛇尾,將花蓉帶至洞府靜室,裡面擺著一個陣法。
花蓉道:「這是……結魄陣?」
掌命點點頭:「今日祥瑞現世,我便備下了這陣法。想來仙尊必會來尋我。仙尊如今已具三魂,卻無魄無形。此陣法,可助仙尊結魄。破曉前,仙尊便可得有形有色之魂魄。」
花蓉輕道一聲好,便飄進了結魄陣。
待花蓉進入陣法,陣法便自行啟動。掌命守在陣法前,目光灼灼的看著花蓉。
花蓉的這一縷神魂,想來整個仙界,除了他無人能夠察覺,也無人能與他交流。
且以仙尊的神力,哪怕結魄之後,這魂魄,恐怕普通仙眾還是無緣得見。還須得仙尊重聚靈力,再次化形,方能真正入世。
結魄陣中,花蓉只覺已覺醒的五感更加清晰,神魂中漸漸有了重量,不似之前那般漂泊動盪。
花蓉閉目養神,順道詢問掌命:「除我之外,其他四位仙尊,可還有神魂存世?」
掌命嘆息道:「唯有土之尊坤賦,因其厚德秉性,尚存一絲意識,但無神魂可再次化形。」
花蓉眼中有了一絲光亮:「坤賦?那便好,那便好……」否則這天地之間,他未免也太過孤獨了。
坤賦那留著一縷鬍子的俊臉浮現在花蓉眼前,結魄陣中,那些他從未有過的情感糾纏著往昔的記憶,越發清晰的出現,恍惚間,花蓉仿佛被拉回久遠的當年。
那時他們五大仙尊剛剛化生,其中金、木、土三位為男相,水與火為女相。
化生於土的坤賦至信,厚德載物;化生於火的煌歌至禮,意志最為堅定;化生於水的離若至智,最為聰慧;化生於金的斬霜至義,最厭不平。
而他,化生於木,生來便是至仁之德。他們五人,沒有七情六慾,生來便守著天地賦予各自的德行。
無我執,無貪念,不知有我,便從不將某人、某物視之為己物,故來去自在,無牽無掛,在天地間逍遙快活。
結魄陣中,七魄漸全的花蓉,第一次對自己往昔所經歷的一切,心生悲哀,只覺心間陣陣酸澀。
直到二十萬年後的今天,回憶起其他四位仙尊的面容,花蓉方知何為不舍,也終於理解了人間親人離世時的那種心痛。
今日他體會到的所有情感,皆是人類的情感。也許天道讓他再生,並得三魂七魄,便是想讓他體會人心。
可能……等他真的嘗遍人心萬種滋味,便能解了從前之惑,重新肩負牽引重任,再無遺憾。
花蓉陷在回憶中許久許久,但陣法外的掌命,卻看著漸漸有形的花蓉,心頭感慨到幾欲落淚。
只見,陣法中,那一人長的巨石上,花蓉漸漸顯形。
眼前的仙尊,身著白衣青袍,手抻耳後而側臥,青絲如瀑,垂至胯際。劍眉入鬢,英氣蓬勃。唇含淺笑,溫柔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