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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日後可能會跟那小輩走,這些時光都將一去不復回。一時間,花蓉心間漫上一層濃郁的孤獨感。
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孤獨感。
這一夜,懷著心事,時拂曉睡得極不踏實,第二日很早便醒了過來。
反正睡不著,索性去早市上吃些東西,然後直接去法器閣挑法器好了,看看除了鈴鐺,還有什麼別的可用的。
想著,時拂曉便翻身起來,梳洗過後,給白行簡夫婦留了個傳音符,便自行去了早市。
吃過早飯,她便往雲生結海樓而去。
今日她來的很早,雲生結海樓法器閣等都還沒開門,想來是授業的仙長們都沒到。無奈之下,她只得在樓中瞎逛,順道消消食。
走到仙籍閣附近時,時拂曉忽然聽到從仙籍閣後的小竹林里,傳來一個男子質問的聲音:「之前明明說好,一冊是二十雲貝,現在為何少了足足一半?」
時拂曉一愣,忙一側身子,在牆邊躲好,探出半個頭朝那邊看了過去。
見是冉汐月帶著她那幾個狗腿子,她們對面站著的,是上次法器閣里,幫著白行簡說的那個外門弟子。
叫什麼來著,時拂曉擰眉回憶。對,想起來了,叫韋一清。
時拂曉接著看過去,見韋一清手裡拿著一袋雲貝,面色不渝的看著冉汐月。
冉汐月將手中的課業冊子,挨個分給身邊的弟子們,而後對韋一清道:「我反悔了不行嗎?以後就都是這個價格,你愛寫不寫。」
韋一清面色愈發不渝,不屑道:「身為副樓主之女,竟還會賴十來個雲貝。你就不怕,我把你們找人代寫課業的事,告訴沈樓主嗎?」
冉汐月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你且去說,靠代寫課業賺雲貝的是你,你以為你躲得掉?」
韋一清聞言面色一沉,冉汐月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以後就這價格,你愛寫不寫。想來你們外門弟子裡,缺雲貝的不少,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去。」
說罷,冉汐月便準備帶著那些弟子們離去,韋一清蹙眉抿唇,看著手裡那袋雲貝,不由攥緊了手,無比憋屈。
哦……時拂曉算是明白了過來,課業的手稿每七日一交,今日便是教手稿的日子。感情冉汐月這群人是著了韋一清代寫。
韋一清身為外門弟子,剛到白玉京,有多艱難,她已經再白行簡那裡了解的很清楚。那日在法器閣,明明是厭極了冉汐月這群人,現在也為了雲貝不得不與她們交易。
雖然不是光彩的事,但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有做生意的誠信。
時拂曉一下從牆邊跳了出來,朗聲道:「哈哈,諸位同門早啊,都圍在這裡幹什麼呢?」
時拂曉佯裝看了看她們手裡的課業,說道:「原來是有秘密交易啊。」
冉汐月面色微變,將手裡的冊子收到了背後,而後道:「關你什麼事?」
時拂曉笑笑道:「本來也不關我事。你要是跟人家說好多少就給多少,我這也就不出來了。但眼看著你們做生意不講誠信,我這行俠仗義的癮就又犯了,這不就出來了嗎?」
時拂曉顯然已經知道了她們在做什麼,冉汐月只覺被時拂曉揪住了小辮子,冷聲道:「那你想怎麼樣?」
時拂曉挑起下巴,指了指韋一清:「自然是把昧下的雲貝還給人家啊。」
冉汐月橫了時拂曉一眼,怕她跟樓主告狀,只得深吸一口氣,咽下心頭的火氣,將半袋雲貝扔到了韋一清腳下。
韋一清看著腳邊的雲貝,明知本該就是屬於他的,可他就是彎不下這個腰去撿,仿佛撿了,臉皮從此往後也就掉在了腳底下。
誰知下一刻,卻見時拂曉走上前來,無比坦然的彎腰將那袋雲貝撿了起來,在手裡掂了掂,而後遞給了韋一清:「喏,拿著。」
韋一清看著時拂曉一愣,伸手接過,眼眶竟然微微有些泛紅:「多謝拂曉仙子。」
冉汐月等人見事已了,便轉身準備要走。
卻聽時拂曉忽然道:「讓你們走了嗎?」
冉汐月等人止步,回身看向時拂曉:「你還想怎樣?」
時拂曉低眉笑笑,踱步走上前:「你們這大清早的就給人不痛快,失信在先,不尊重在後。平白傷了一個對仙界充滿憧憬的弟子的心,這份心靈上的打擊,你們不能不補償啊。」
說罷,時拂曉直接朝冉汐月伸手:「五百雲貝。五百雲貝給韋小修補償心靈損失,這事就算是結了,日後我絕不再提。」
「好……好你個時拂曉。」冉汐月都被時拂曉氣笑了,可她也沒法子,把柄在她手裡。
無奈之下,冉汐月只得從乾坤袋裡掏出五百雲貝,交到了時拂曉手上。她狠狠瞪了時拂曉一眼,對眾人道:「我們走。」飄然離去。
時拂曉看著她們的背影一笑,不再理會她們,轉身走回韋一清面前,將敲詐來的五百雲貝給了韋一清:「以惡制惡,別有心理負擔,收著吧。」
韋一清面上更是感激,他不似白行簡那般喜怒不形於色,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他看向時拂曉:「您屢次幫我們外門弟子解圍,當真不知要如何感謝你才好。」
時拂曉笑笑道:「謝什麼?我能做的不多。但是你……」
時拂曉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好不容易得來的仙途,這是若是被沈樓主知曉,都不知道要怎麼罰你,若是傳出去,日後旁人怎麼看你,你還要在仙界呆一萬年呢。我幫你要來這五百雲貝,也是想著你能用它們周轉一些時日,再找找別的活計。這代寫課業的事,不能常做,授人以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