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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生得當真是仙風道骨,身高八尺,長須長眉,身著道袍,手持拂塵,不怒自威,從頭到腳大喇喇的寫滿了兩個字——高人!
趁等吉時的空檔,時拂曉沖那道士一笑,問道:「道長,我這都要死了,您能讓我死個明白嗎?你給我解釋解釋,我何來的壽千歲?又為何傷能自愈?」
道士橫眉冷對,劍指一結,指著她道:「妖孽休想拖延時間!時辰一到,必叫你嘗盡冥火焚身之苦!」
時拂曉不由翻了個白眼,得,不問了,死了自己去問閻王。
見道士如此篤定,站在人群里的喬贇甚感安心,本想隨意處置了時拂曉,對外報個病逝的名目,怎知竟是個妖女。
殺也殺不掉,放走怕她報復,所幸這位道長是個有真本事的,這次總能無後顧之憂了。想著,喬贇挑眉對時拂曉道:「念在夫妻一場,我會讓道長給你個痛快。」
說這話時,喬贇依舊端著翩翩公子的風度,人模狗樣,仿佛之前那些傷人害命的事不是他幹的。
我呸!時拂曉心下一嗤,隨即眼珠子一轉,厲聲道:「要臉嗎你?誰跟你夫妻一場?你傷我、害我、今日還請道士殺我!來日我變成鬼,第一個吃了你!」
當然只是嚇唬他的,她對喬贇,無愛無恨,只是喬贇厭惡她厭惡的緊。對於一個無愛無恨,又不相干的人,時拂曉怎麼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話音落,喬贇明顯身子一顫,身旁那嬌滴滴的小妾更是眼裡當即噙滿了淚花,捏緊了喬贇的手臂。喬贇忙安慰那小妾,再看向時拂曉時,眼裡仿佛都能揮出刀來。
時拂曉抿唇一笑,搖頭嘆氣。
喬贇沖那道士作揖:「還請道長施法,除妖!」除妖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喬贇牙縫裡擠出來的,足可見恨得牙痒痒。
那道士抬頭看了看天色,復又低眉一番掐算,而後點點頭,道:「吉時已到。」
被火燒的死法,拜喬贇所賜,時拂曉也感受過。只是不知這冥火燒起來,會不會比尋常的火更疼一點?但願這火勁道夠猛,能先讓她疼個不省人事,在昏迷中踏上黃泉大道。
時拂曉看著舉起桃木劍,準備施法的道士,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那神情,頗有從容赴死的悲壯與孤勇!
然而,預想中的烈火焚身之苦卻沒有到來,耳畔卻忽地傳來聲聲混亂的尖叫:「啊!妖術!妖術!救命啊!妖術!」
期間似乎還還夾雜著喬贇的驚呼:「道長!怎麼會這樣?救命啊道長,道長救命!時拂曉你個妖女!」
甚至還有喬老夫人的哭喊:「我喬家是造了什麼孽,娶了時拂曉這麼個妖女!造孽啊造孽。」
時拂曉聽著一頭霧水,緩緩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那一瞬間,時拂曉不由一愣。
地底下不知何時伸出無數藤蔓,盡數將喬家眾人,以及那道士捆得死死的。甚至有幾根藤蔓,還似人手一般,在喬贇的臉上啪啪啪的抽嘴巴子。
這可驚呆了時拂曉,那道士也是氣急,奈何被藤蔓困得動彈不得,看向時拂曉怒道:「妖孽!莫要害人再造惡業,待老夫解了你這妖術,汝必速速受死!」
說著,默念口訣,銅錢劍自行飛起,去砍那道士身上的藤蔓。
時拂曉聽罷,脖子不禁嫌棄後仰,這話她可就不樂意了,反駁道:「你這道士怕不是有毛病吧?姑且不說這是不是我乾的,就算是我乾的,有這本事,還會乖乖受死?這要是我乾的,就不會被你們綁在這兒了!還莫要害人,你轉頭問問你身旁這人模狗樣的公子哥,到底是誰害誰啊?如此堂而皇之的顛倒是非黑白,你們還要不要臉?」
時拂曉口中的詞宛如斷線的豆子,嘟嚕嚕的滾出來,直說的那道長和喬贇面色青白。
「時拂曉!你說誰人模狗樣?」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時拂曉定睛一瞧,正是喬贇最寵愛的那位小妾,也是一直想盡辦法想要取代她扶正的那位小妾。
不等時拂曉說話,那小妾又接著道:「你長成這個樣子也好意思出來噁心人,也好意思說旁人人模狗樣?我要是你,一出生就自己找個地方一頭撞死,省得活下來擋著旁人的道,甚是礙眼。」
時拂曉燦然一笑,本就歪得嘴更歪了:「聽說你和喬贇是青梅竹馬?怎麼他沒娶你做正妻?反倒娶了我這個礙眼的來做妻?意思就是你連我都不如嘍?喬贇要弄死我那些手段,十有八九都是你出的吧?這麼著急跳出來,是怕我死不了嗎?實在不好意思,姑奶奶我就是命硬。你以為我稀罕呆在你們喬家?要不是你們說我是妖女死活扣著我,姑奶奶我早走了。這什麼少夫人我一點兒都不稀罕,只有蠢貨才拿旁人不稀罕的東西當個寶。」
一席話直說的喬家人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那道士咬著牙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妖女,老夫今日定要替天行道。」
說著,銅錢劍正好斬斷了束縛道士的藤蔓。脫開束縛後,道士一把握住銅錢劍,再結劍指,正欲繼續做法引冥火,卻聽一段仙樂,自天際縹緲而來……
樂聲之曼妙動聽,實屬人間罕聞,貫入耳中,沁入心脾,直叫人深覺神思安寧,靈台清明。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仙樂飄來的方向,但見一名身著碧色廣袖仙袍的仙女,自天際御雲而來,緩緩停在了喬家後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