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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怎麼能再眼睜睜的看著哥哥離去?時拂曉用力一躍,御雲起身,再次緊緊扣住了時暮染的手腕。
可怎知,就在這時,她身邊出現一個如水影般虛幻的人影。那人影動手輕輕一打,瞬間便分開了時拂曉和時暮染的手。
隨即,那人朝時暮染的魂魄抬手,一道明光鑽進了時暮染體內。
時拂曉哭聲立時哽在嗓中,她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毫不猶豫出手,將修為靈力全部運於掌心,重重朝那人攻去。
可掌心卻穿過那人的身體,落了個空。
如此接連不斷的打擊,時拂曉神智早有些失措,指著那名男子厲聲吼道:「你是誰?你對我哥做了什麼?」
那人影笑笑道:「冥王將夜,本王給了你哥哥一些神力,可保他神魂不被費渡所吞噬。」
這時,青龍收了結界,繞著將夜盤了幾圈,將夜一笑,也適時的向青龍抱拳行了個禮,很是熟悉的樣子。
時拂曉動盪不安的心,這才漸漸回了些神,忙問:「你沒騙我?」
眼前的冥王一身玄色華服,周身散發著幽夜一般的氣息,氣度相貌,饒是同花蓉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
若說花蓉是化生於光明,眼前的男子,便是化生於黑暗,如星辰般的眼,如夜般的深邃。
將夜再次看向她,眸色灼灼,望著她,似是能看穿她的靈魂:「騙誰也不會騙你,阿若!」
時拂曉微愣:「你喚我什麼?」
將夜笑笑,看著她的神色,像看著熟悉已久的故人:「阿若!水之尊,阿若。」
這話帶給時拂曉的震驚程度,不亞於知道九尾墨狐是她的哥哥。
時拂曉蹙眉發問,面上滿是狐疑不信:「你說我,是上古水之尊離若?」
將夜低眉一笑,一手理一理自己的袖口:「不然你以為你的神魂為什麼那麼值錢。能喚醒花蓉,仙界那小子想要,連費渡也要聞著味兒爬過來。」
時拂曉愈發困惑:「上古仙尊不是無魂無魄?我若是離若,為何會輪迴?」
將夜聽罷輕嘆,看著時拂曉的目光中,滿是嘆惋:「水之尊至智。可惜啊,慧極必傷。你是你們五人中,最早體會到人心的。因有情,在世時便已生出神魂,仙逝後,神魂又在我冥界養了將近二十萬年,方才入了輪迴。」
「咱們倆……」將夜伸手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比劃比劃:「也算是相處了二十萬年的至交。只是可惜……」
將夜上前一步,俯身靠近時拂曉,唇邊掛上一抹笑意:「本王傾心阿若許久,阿若卻不肯回眸一顧。滿心裡只有那個無魂無魄,不通人情的花蓉。」
看著向自己俯身而來的將夜,時拂曉脖子不由後仰,縱然他容貌氣度半點不輸花蓉,但時拂曉眼裡全然是彆扭的嫌棄。
將夜見此,重重一嘆:「哎,也罷。輪迴一遭,你還是念著花蓉,再見他也是一見傾心。阿若許是不知,這千年來,本王一直在三生石前看著你,若非為了鬼界百萬生魂,本王早在你轉世的時候,就去找你了,哪兒還有花蓉什麼事。」
一番話說得雲裡霧裡,需要消化的東西實在太多,時拂曉一時接受不來。
將夜不再廢話,對時拂曉道:「我知你心中疑惑很多,等從鬼界出去,你去三生石走一遭,便什麼都明白了。眼下,還是先做正事吧。」
說罷,將夜看向時拂曉:「你想不想救你哥哥?」
時拂曉重重點頭:「想!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將夜一笑,負手在身後,平地而起,向北面飛去:「你隨我來。」
時拂曉爬上青龍的龍頭,跟在將夜身後。
不多時,將夜在一片湖邊停下,湖之大,幾乎望不到盡頭。
將夜看著那片湖泊對時拂曉說道:
「當年花蓉辟出鬼界時,截斷了忘川河。從此之後,忘川河一分為二,冥界的忘川改了河道,而在鬼界的忘川,則變成了這片湖。但忘川本是一體,在湖底深處,連結著唯一一條可以同往冥界忘川的路。這也是鬼界唯一和外界相連的地方。」
將夜接著道:「花蓉雖非神非仙,但化生於天地五行之木,天生仁德,自身便是天道的一部分。他辟出的鬼界,本王身為神,也只能以神識的方式進來,能用的神力不多。若想救你哥哥,若想打通鬼界前往冥界的道路,還得靠你。」
時拂曉問道:「我該怎麼做?」
將夜看向她,面色隱有不忍,片刻後,將夜說道:
「你身在流芳派,修習木系仙術,從未納過水之靈氣。費渡出身九烏派,如今鬼界赤地千里,唯有忘川有水。你若想重獲水之尊的能力,怕是要入忘川了。弱水腐蝕性極強,又有冤魂無數,你可能忍耐?」
時拂曉看著忘川,想起之前在忘川里那種鑽心徹骨的痛。
然而,她共享了時暮染全部的記憶,自然是記得,時暮染為了找她,是如何承受了無數次縛妖藤的反噬。
心肺被雷電擊得寸寸成灰,心被噬心蟲鑽的千瘡百孔。周而復始,整整十八年。
一想起這樁事,時拂曉便鼻頭一酸。
她忍著淚意對將夜道:「我能!」
將夜點了點頭,對時拂曉道:「引氣入體你當學過,只需以同樣的方式,引水之靈氣入體便可。」
時拂曉應下,將青龍交給將夜照看,以血肉之軀,踏入了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