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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月,遲來的婚禮再次在姑妄城盛大的舉行。
新婚當日,時拂曉晨起,她本該負責今日婚禮遊街時的全程護衛。
可不知為何,素來身體強健的她,竟然病倒在自己房裡,意識渾渾噩噩,且高燒不退。
不得已,她只得向城主告假。
這一整日,病痛和心痛一起折磨著她,她心中清楚的知道,過了今日,他將會成為旁人的夫君,與旁人朝夕相對,恩愛繾綣。
這一日的渾渾噩噩,時拂曉不知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直到入夜,她忽然聽見王城的方向傳來廝殺聲,她撐著病體,從榻上爬起來,推門走了出去。
不遠處的王城火光沖天,刀刃相接的廝殺聲不斷傳來,時拂曉心猛然一揪。
不顧自己身體安危,御劍朝王城的方向趕了過去。
是北面翼城的王軍,他們已經殺進了王城。翼城一直以來,都比姑妄城強大,是姑妄城最大的威脅。
可姑妄王城固若金湯,若無內應,翼城王軍怎麼可能這麼輕易便打進來?
王城已是屍橫遍野,時拂曉一路廝殺,方才衝過層層包圍,衝到了宮廷大殿。
眼前的一幕,叫她幾欲肝腸寸斷,花蓉城主一身婚服,躺在知遙同樣一身鳳冠霞帔的知遙腳邊,生死不明。
而知遙手持利劍,劍鋒上挑著花蓉城主的仙骨。
他的仙骨被抽了……
時拂曉眸光碎裂,提劍騰空,凌厲的劍氣朝知遙殺去。
養尊處優的知遙郡主,如何能是嚴密訓練下的時拂曉的對手,被時拂曉毫不留手的劍招殺的節節敗退。
她本想殺了知遙,城主那麼信任她,那麼愛她,她竟勾結翼城伏擊姑妄城,甚至抽他仙骨。
可未來及殺掉知遙,翼城的王軍已衝進了宮殿。
時拂曉不得已,只得拉起花蓉,將他背在背上,用繩子綁在腰際,一路廝殺出去。
重重包圍下,她眸中只剩一片血色,只剩下一個念頭——她要帶城主離開。
她每一次出劍,都直擊要害,每一次出劍,都用盡全力。渾身上下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面對如此堅韌的時拂曉,翼城的王軍漸漸心生忌憚。
如此接連不斷的廝殺,換做是旁人,早就堅持不住,早就殞命在劍鋒之下。
他們經歷過那麼多次征戰,卻從未見過一個人,能有如此這般堅韌的心。
那一天,時拂曉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她只記得,殺到最後,她已經感覺不到握劍的那隻手,也感覺不到身上傷口的疼痛。
她終於救下了花城主,帶著他逃出了姑妄城。
為了躲避追兵,時拂曉帶著他,不得不躲進翼城王室的王陵里。
王陵神聖非凡,想來翼城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會躲進翼城王陵。
時拂曉在王陵里,一邊養傷,一邊照顧花蓉。
整整三天三夜,卻始終不見花蓉甦醒,不得已,時拂曉只得用問心咒,探了花蓉的心識。
看過花蓉的心識,時拂曉方才知道,他不是醒不過來,而是他自我保護的本能,讓他不願甦醒。
醒來,就意味著要面對一個成為廢人的自己。
即便昏迷中沒有意識,他的心念中,卻無法接受仙骨被抽的事實。驕傲如他,不願做一個廢人。
時拂曉心疼不已,她的命,是城主救得,她的人生,是城主給的。守護花蓉城主,就是她一生的唯一的目標,也是她活著唯一的意義。
時拂曉沒有猶豫,待自己傷好了些,便決定抽出仙骨,換給花蓉。
仙骨被抽出的後,要不了多久便會枯萎,所以她必須一抽出仙骨就換給花蓉。
可抽仙骨,必然會遭受無法承受的劇痛,沒有人能再仙骨被抽的情況下依舊保持清醒。
王陵里除了棺槨,在沒有第三個人可以幫她替換仙骨。
所以她必須保持清醒,時拂曉拔出簪子中的毒針,服下解藥,將那枚針,刺入了自己心頭,唯有如此,她才能一直保持清醒。
她握緊劍柄,手向後一挽,鋒利的劍刃挑破了脊梁骨上的皮肉。
她扔掉劍,目光看著眼前昏迷的花蓉,手指鑽進挑破的血肉,一寸寸的,將自己仙骨抽了出來。
第44章 恭喜仙尊喜提火葬場
仙骨一寸寸地被抽出,骨肉剝離的劇痛在一瞬間席捲時拂曉全身,她全身上下不斷地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僅頃刻間,她身上的衣服,就像在水裡泡過一樣,緊貼在了皮膚上。
經脈里一身靈力,也隨著仙骨一同流逝,身上本可用仙骨滋養的傷口重新滲出血來,體力透支的疲憊感亦隨之襲來。
時拂曉幾次險些暈厥過去,但插進心口那枚毒針,卻總能適時的讓她清醒。
整根仙骨終於被抽了出來,時拂曉用身上僅存的靈力,將仙骨換給了花蓉。
從此之後,除了一身劍法,她與凡人,再也沒有區別。
仙骨換罷,身體和精神承受已過極限的時拂曉,終於暈了過去,身子軟綿綿的攤到在花蓉身側。
失去仙骨和修為,即便花蓉復原,自己這凡人之軀,又能陪他多久呢?
徹底失去意識前,這是時拂曉最後一個念頭。
沒過多久,花蓉醒來,而想像中那種靈力盡失成為廢人的無力感,卻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