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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柔亮,唇角帶笑。
陳桃花兒說,「把中意送過去,我二哥在家不?」二哥,這問的是劉愛國。
仙兒看向林晚照,「晚照姐,愛國哥撿水瓶子裡,你知道不?」仙兒送中意過去,還沒到劉鳳女住的小區,就見劉愛國拎著個破口袋在翻垃圾筒,找塑料瓶子賣。
陳桃花兒還不知道這事,嚇一跳,「有這事兒?」
翠丹媽也很吃驚。
林晚照老神在在,「這有什麼奇怪的,把鳳女跟她女婿愁的不行。那老狗也不嫌給孩子丟人,還撿哪。」
陳桃花兒直皺眉,「二哥撿那幹什麼呀?」
「賣錢,給老二還債。」林晚照冷笑,「開眼界吧。老大在大學當教授,老三也升副處了,鳳女沒發財,日子也過得不錯。他就見天撿破爛,每月賣個三五百的補貼老二,覺著自己偉大的不得了。」
翠丹媽都說,「二叔這是幹什麼呀,叫傑子哥他們的而子往哪兒擱。這要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沒人管哪。」
陳桃花兒倒是唏噓,「二哥這片心哪。哎,他就是都給劉純,也抵不了什麼大用。」
「誰說不是?」林晚照對劉愛國的行為是很嗤之以鼻的,「合著他就一個兒子,也不考慮別人的難處,這在外工作,孩子們都是當打之年,好賴的誰不要而子。」
陳桃花兒打聽,「二嫂,劉純的事怎麼樣了?」
「眼下警局已經介入了,不過追逃沒這麼容易,且得要功夫。劉純的房、鋪子、公司,全都折進去了。還有飛飛攢的錢,兩套房,也都為他爸還債了。」林晚照道,「自己欠的債,自己還唄。」
陳桃花兒還得慶幸,當時劉純的確大把錢掙著,親戚們沒有不羨慕的,連最摳兒的大伯子劉愛黨也拿出老本兒給劉純代為投資。
當時,陳桃花兒也是心動的。
不過,陳桃花兒先打電話給林晚照。林晚照直接說她自己的錢一分都沒線劉純投資,勸陳桃花兒有錢不如去買房。
後來陳桃花兒把能買房的都買了房,剩下的不多,乾脆買了些國債。雖然房子漲幅不大,但也沒虧,國債更是穩的不得了。
翠丹媽也是一樣。
仙兒當時在做生意,手裡的確有活錢,不過錢都在仙兒手裡,仙兒也是跟著晚照姐走的,所以錢都沒有給劉純投資。
現在避免被坑。
所以,三人心裡都是感激林晚照的。
仙兒是經過苦日子的,仙兒說,「這也不用急,看著多,靜下心,好好工作,以後能還清。」
陳桃花兒說,「我想想就替劉純發愁,好幾百萬哪。」
翠丹媽說,「眼下先靜靜,反正一時也還不清,也別急。我看劉飛那孩子有出息,只要孩子能幹,幾百萬也好還。」
林晚照現在很厭惡把原因自己的責任轉嫁到別人身上,禍都是劉純惹的,怎麼能讓劉飛來擔?
林晚照說,「我現在就後悔當初沒攔著飛飛,把飛飛的積蓄也都賠了進去。劉純自己惹的事,劉愛國願意撿破爛撿去,飛飛原本也沒義務替他背債。」
對劉純,林晚照沒有半點同情,她主要心疼孫子。
這種心疼引發了林晚照對責任的新一輪思考,「有時咱們一說做事業、奮鬥就是為了孩子,可想想,真是為了孩子麼?不說別人,仙兒,你現在是為了誰?」
仙兒咬口西瓜,「我為誰?我誰都不為,我為我自己個兒。」
仙兒感慨,「我這輩子,真是活到現在才活出點滋味兒。」她半點不避諱以前的狼狽,「桃花兒,翠丹媽,你們也知道我以前多窩囊。不只窩囊,還膽小,總是想著都這把年紀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老了,干不動了,以後怕還是要落在人家手裡,看人家臉色吃飯。」
「有這想頭兒,就總怕得罪人家,惹人家不高興。人家說什麼就聽什麼,生怕哪裡招人家不痛快。」仙兒道,「可心裡瞧著你們,瞧著晚照姐過的風風火火的,又有說不出的羨慕。後來,我家的事你們也知道,真是擠兌的你過不了這個日子。我當時想著,拼著以後沒人管我自己餓死,我也不受那擠兌受那氣了。」
「我不指望了。」
「連兒子也不指望,就更別提老頭子了。出來掙了一年錢,心裡真踏實。不瞞你們,我要知道當保姆這麼好,我早出來當保姆了。」仙兒笑,「哪兒都是幹活,給自家幹活,沒人說你好兒,都覺著理所當然。給外人幹活,人家待我客客氣氣的,還每月給我工資。等我自己開個店,麻將館賺不了大錢,但我自己花足夠了。自己有錢,我也跟你們學的,考個駕照。新車捨不得,我買個二手的,照樣開。」
「染頭髮,我想染就染,想剪就剪,不用人帶我去,我自己去,自己付錢。買衣服,喜歡什麼樣式買什麼樣式,自己掙錢自己付,不用看誰臉色,也不用對誰感激涕零。」
仙兒笑的踏實,「吃飯我也不省著了,想吃魚吃魚,想吃肉吃肉。咱說實在話,這輩子所有日子加起來,都沒現在有滋味兒。」
「我不為別人了,我為我自己個兒。」
仙兒因為性格軟弱,陳桃花兒是栗子溝村兒的第一夫人,平時其實有些看不上仙兒。可聽仙兒現在說話,陳桃花兒也替她高興,說她,「你早該這麼想了。」
林晚照道,「何嘗不是一個道理。你們說劉純,他掙了錢,出門前呼後擁、人人奉承,人家也沒奉承到旁人那兒去,那些好話,都是劉純自己聽的。他有錢,吃大飯店買好衣裳,也是他自己吃穿自己享受。劉純想掙大錢發大財,他是為了孝順我,還是為了給飛飛攢下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