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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好話不要錢,還是怕我不轉錢給你爸?」
「媽,您兒子是那樣的人麼。」老三小聲,「當初我們是有點兒私心,可要是媽你不樂意,這事兒就算了。這兩天,我們都在勸爸別分錢。我爸實在勸不動,我們商量好了,等分了錢,就把錢給您。媽,您原諒我們唄。」
幾個孩子裡,要論機靈老三第一。
不過,把分了的錢再還給老媽,這樣的事肯定不是老三打的頭兒。
老三沒這覺悟。
把他們從小養到大,以前是媽看兒,自然無一不好。但冷靜客觀的分析,林晚照比誰都了解他們。這一看就是老大的主意,老大還年輕,還有良心,捨得把分到手的錢給她。老三呢,肯定也是同意這計劃的,所以,他就把老大的主意改成「我們商量好的」,這話不能說不對,但明顯老三是給自己賣了個好兒。
這種叫人說不出的伶俐,林晚照也是服氣的,她就不會這一套。但,也不能讓老三太得意,林晚照唇角含了絲笑,喝口水跟老三說,「別人不原諒,老三你把錢給我,我就原諒你。別人的錢我不收,我就收你的。」
老三當時的表情,就像活吞了一枚巨咸巨鹹的鹹鴨蛋!張著嘴瞪著眼,別提多有意思。
林晚照把一次性塑料水杯往他手中一擱,「說大話噎著了吧。喝口水,順順。」
老三沒想到自己在老媽跟前兒還有吃癟的一日,他叫了聲「媽」,「我說真的。」
林晚照似笑非笑的神色讓老三琢磨不透,「我也說真的。」
老二鳳女都來的不晚,老大稍微遲些。
因為是大額轉帳,要到專門的櫃檯辦理,手續並不複雜,林晚照轉過款就走了。老大追到門外,不待老大開口,林晚照就說了,「那錢,既然你爸願意給你們,就是你們的。我不要。」
「媽。那是你們的錢,原本我們就不該要。」
「我們已經進行過財產分割,那是你爸的錢,怎麼處置當然隨他的心意。」老大的嘴角還有些淤傷,林晚照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錢有錢的用處,用好了就好。我跟你爸,不只是錢的事。」
「那是什麼?」老大有些急切,不論什麼,只要媽說出來,他就改!
「是往後的餘生。」頭頂陽光灑落,林晚照眼底映著遠方湛藍天空,淡淡道,「他選擇把餘生交給你們負責,而我,打算自己負責。」
剛重新活過來的時候,林晚照真恨這幾個孝子賢孫。可時至今日,長子充滿痛苦的眼睛讓林晚照覺著,這樣的恨其實對幾個孩子是不公平的。這幾個孩子,也不是一開始就沒良心,就像現在為父母離異而感到痛苦的老大。
林晚照拍拍老大的手臂,「你們得知道,今天拿了你爸的錢,你們是分了他的老底。你爸一向說,他養你小,你養他老。你們對他的餘生負有責任,別辜負他,也別辜負自己的良心。」林晚照相信,在父母病床外討論醫藥費分擔的性情不是一天長成的。趁著還沒成為那樣的人,千萬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母親越是這樣平靜的語氣,他越知事情已難再回頭,老大哽咽,「媽,您也養了我們。」
林晚照笑了笑,「我爭取自己過好,我不強求。」
林晚照打車離開,她沒直接回家,中午小特在學校吃食堂,乾脆讓司機開去商場。林晚照乘電梯到六樓髮廊做了個頭髮,就像上次過年時,小特說的捲髮,蓬鬆又活潑,也很洋氣。
跟理髮師談好價錢,有洗頭的小伙子來給她洗頭,燙頭的時間有點久,林晚照翻著店裡的時尚雜誌打發時間,理髮師還特意讓店裡的洗頭小工去買了杯奶茶,送給林晚照喝。
林晚照從沒喝過,一入口竟覺著,滋味兒還真不錯。
待燙好頭,林晚照在鏡子裡看看被理髮師精美打造的髮型,點點頭,三百塊錢沒白花。聞著定型水的味道,林晚照說,「每次都要噴定型水嗎?」
「晚上不用,要是早上洗頭,吹乾後噴一點,做個蓬鬆的定型,很好看。」理髮師身上的濃郁的香味傳到林晚照的鼻尖,林晚照想,我終於見識到比我爸還噴的倍兒香的男性了。
林晚照又問什麼牌子的定型水比較好,就付錢告辭了。
燙完頭髮,已經十二點過。她去四樓吃的午飯,要了一碗小餛飩一個茶葉蛋,味道都不錯。
然後就去二樓看衣服,這商場林晚照已經來熟了,她也有了自己常去的店。五月商場裡賣的都是夏裝,女裝店裡則大都是短袖、裙子。
店員見到她就迎了上來,熱情的打招呼,「大姐,您來了。我們上了好些新款,您看看。」
林晚照的目光落在一條冰藍花紋的連衣裙上,說來,她從沒穿過裙子。年輕時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那會兒誰還講穿戴,餓不死就行了。等經濟好了,年紀也上來了。
「這裙子挺適合你的,大姐,要不您適適。您身材好,一定合適。」店員都目光如電。
林晚照有些想笑,她都這把年紀了,還什麼身材好。不過,試試倒無妨。店員取了合適的碼數,林晚照拿到試衣間,自己試。
從試衣間出來,就是大穿衣鏡,店員笑著說,「大姐您穿著真好看。您白,這冰藍色挺挑人的,也就大姐您穿。這腰身多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