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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律師道,「可能這就是父親的愛,不如母親細緻,甚至是有些笨拙的表達方式。父母都可能會出錯,但不能因為一次的錯誤,就否定一位父親十八年的付出。父親一時生氣,打了幾下,孩子因此告父親虐待,這不論在法理還是在情理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為了進一步了解我當事人苦衷,請求法庭傳訊我方另一位證人,秦耀陽出庭接受詢問。」
秦家兄弟都是高直身量,細緻斯文的相貌,秦耀陽約摸做生意的緣故,眉宇間多了些江湖氣,身材也略顯發福。
在呂律師的詢問下,秦耀陽把自己弟弟的慈父心又訴說了一遍,「我弟弟是真稀罕孩子,他就是不知道怎麼稀罕。他跟秦特母親離婚後,我那前弟妹總是打著看秦特的名義來家裡尋事,只要她一來,就鬧的我們一家子雞犬不寧,我媽生氣不說,秦特也要哭上好半天。我瞧著實在不是個事兒,就跟前弟妹說,你要實在想孩子,就把孩子要回去。我這話一說,人嚇的再也沒見影兒。我這傻弟弟倒好,知道我要把孩子許給前弟妹,跟我賭氣大半年。」
「女孩子大些是讓父母操心,尤其我現弟妹不是秦特親媽,我弟弟嘴上不說,心裡更緊張這個閨女。女孩子一到青春期事情也多,我弟弟又是老師,那根弦繃的太緊了。我都說過他了,孩子大了,不能動手了。」
「再說,這也不是我們小時候。我們小時候我爹脾氣不好,一巴掌過去,把我姐頭上的小發卡抽沒了,至底沒找著,我大姐現在想起來還時不時念叨哪。我們那時候孩子不值錢,現在孩子多金貴,一家頂多一個。」
「打孩子的事,是我弟弟做的不對,可他也真心為孩子好。」
褚律問詢問秦耀陽,「你在家教導孩子的方式也和被上訴人一樣非打即罵嗎?」
「孩子做錯事,肯定要教導幾句的。要是不聽話,打上幾巴掌也不算什麼。誰家不打孩子啊。」秦耀陽道。
「我家不打。」褚律師說。
秦耀陽笑,「那您家可是鳳毛麟角。」
秦耀陽這樣的老油條,思維比秦老太活躍,話說滴水不露,比滾刀肉都難纏。褚律師結束對在耀陽的詢問。
最後一位證人是秦耀陽的女兒秦想娣。
呂律師顯然已經把重點放在秦耀祖是否有家暴行為的辯護上,呂律師問,「證人,你與被起訴人秦特自幼一起長大,是嗎?」
「是。」秦想娣雙手交握,放在小腹前。
「在一起的時間長嗎?」
「挺長的。一直到奶奶家拆遷,我回了自己家,小特也被二叔接走了。」
「有多久?」
「那會兒我十二歲,小特十歲。」
「姐妹關係好嗎?」
「不錯。」
「你有看到你的二叔打罵秦特嗎?」
秦想娣交握的雙手微微用力,她謹慎的回答,「偶爾有。」
「偶爾是什麼時候?」
「這怎麼記得清。我現在已經讀大學,平時在學校住宿舍,很少回家,也很少見小特了。」
「能不能試著舉例說明。」
「一般是些小事吧。都是小時候的事,真的不記得了。」
呂律師問,「你認為你二叔這個人怎麼樣?」
「二叔是我的長輩。」
「他待你好嗎?」
「挺好的。」
「生日送你生日禮物嗎?」
「有。去年我的生日蛋糕就是二叔二嬸定的。」
「你們叔侄關係怎麼樣?」
「挺好。」
「舉例說明。」
「二叔生日我會送禮物,去年二叔生日,我送二叔一條領帶,二叔挺喜歡的。」
「你二叔平時是一位和善的長輩麼?」
「我二叔是老師。老師都是寬嚴相濟的,不然管不住學生。」
褚律師眉梢一動,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機敏。
一般律師都會提前與證人做溝通,所以,許子嫣的反水才會令褚律師都覺震驚。但,即便提前溝通,從每個人的回答仍能看出許多東西。
這是個相當機敏的女孩子。
褚律師想。
這個機敏的女孩子,從進入法庭就沒往秦特這裡看一眼。但也沒有看向秦耀祖,這個女孩子將視線投向地而。
這是個象徵逃避的姿態。
「聽說你手風琴拉的不錯?」
「平常水準。」
「跟誰學的?」
「我二叔教的。」
「平時會一起演奏嗎?」
「我們都是尋常水準,去年我奶奶六十五歲大壽,我們一起拉手風琴給奶奶祝壽。」
呂律師要用輕鬆的日常來證明秦耀祖是一位和善好相處的人,褚律師的第一個問題仿佛是呂律師問題的重複,但明顯褚律師語氣嚴肅,「證人秦想娣,你與我當事人秦特關係如何?」
「不錯。」秦想娣的回答不帶變的。
第二個問題陡然尖銳,「你的名字很特別,想娣,聽說一般特別盼兒子的家庭會給女兒取這樣的名字,想娣招娣盼娣。你有同胞的弟弟嗎?」
秦想娣看褚韶華一眼,「沒有。」
「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褚韶華說,「我從來不以身為女性而在男性而前自卑。我姓褚,並不是因為我父親姓褚,褚姓也不是我母親的姓氏,褚姓是我曾祖母的姓氏。她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女性,因為我嚮往她的品格,所以選擇追隨她的姓氏,希望能成為像她那樣堅毅有作為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