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見薄若幽還望著自己,福公公便道:“其實此番侯爺來侯府,不過是打算來看一眼便走的,可沒想到老夫人之死當真有疑,還死了個二爺,到底臨走之時信陽侯一把年紀上門拜託過,便留了下來,可侯爺還有別的公差在身,耽誤的越久,越是不利。”
薄若幽面露恍然,口中忙道:“民女會盡力而為的。”
福公公笑出聲來,拉過一旁的敞椅坐了下來,“咱家可不是為了催你,咱家也看得出來,你是個盡心盡力的好姑娘。”
薄若幽唇角微彎不再多言,只垂眸繼續檢查屍體。
死因已明,兇手殺人手法並不複雜,倒也無剖驗之必要,可薄若幽想到霍危樓急赴旁的公差,便想尋出更多線索來,早間那一救,她到底深深放在了心底。
然而任憑薄若幽翻來覆去的查驗,屍體之上都再無新的線索,她一時有些發愁,望著鄭文宴那張仍是活生生的臉,不由嘆了口氣,一轉頭,卻見福公公靠著椅背,竟疲憊的打起了瞌睡,薄若幽這才發覺,夜色已深了。
霍危樓尚未歸來,許是院外發現了更重要的線索,薄若幽整理好鄭文宴的屍體,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去,門外一盞喪燈在廊檐下投下一片發白的光,夜風一來,燈影斑駁搖晃,薄若幽攏了攏斗篷,正要進去叫醒福公公免得他著涼,可眼風一錯,卻瞥見院門口的黑暗之中站著個人。
薄若幽眉頭一皺,抬步走到院中,“誰在那裡?”
走了幾步站定,薄若幽出聲問了一句,很快,一抹白袍自黑暗中走出。
薄若幽定睛看過去,下一刻,她便見鬼似得後退了一步。
因她看見,剛剛被她仔細檢驗過的鄭文宴,此刻,竟然直挺挺的站在黑暗中,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望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那麼問題又來了,來的是人是鬼?
謝謝投雷和投營養液的小寶貝=3=
☆、一寸金13
薄若幽強自鎮定才沒驚叫出聲來。
世上無鬼,眼前的是人,是一個,和鄭文宴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這念頭剛落,來人身後跟上來一個小廝,“四爺,這裡是二爺和三爺的停靈之地,老夫人的靈堂還要往西北邊去。”
鄭四爺站著沒動,這時薄若幽身後傳來一聲輕呼,福公公也被嚇著了,“我的天老爺,咱家是眼花了嗎?”
薄若幽轉頭,便見福公公一腳跨出了門檻,另一腳還停留在內,因看到了鄭四爺,此刻半個身子扒拉著門框,一臉的驚悸之色。
鄭四爺看看福公公,再看看薄若幽,這一對比,更顯得薄若幽太過鎮定,他對著二人一拱手,“在下鄭文容。”
福公公面上神色幾變,身子終於從門框上移開,輕咳一聲走出來,“你便是鄭四爺?”
鄭文容點頭,福公公的神色便晦暗不明起來。
離得近了,便能看出鄭文容和鄭文宴雖五官相同,可周身氣質卻大不一樣,鄭文容的模樣看起來比鄭文宴要老成一分,周身氣韻平靜安定,一雙眸子裡波瀾不驚,一襲白色廣袖道袍,更有幾分仙風道骨意味。
同樣都是侯門貴公子的出身,可這位鄭四爺,此時卻好似一位清俊落拓的遊方道人。
身後小廝又道:“四爺,可要先去祭拜老夫人?”
鄭文容應了一聲,又對福公公二人拱手,轉身離去。
他神色疏淡,雖是有禮有節,卻不食人間煙火似得並未展露出多餘情緒,他一走,福公公的眸色便意味深長起來,“我朝歷來有雙生子不吉之言,原來所謂的鄭三爺是不吉之人,是從此處說來的……”
雙生子世間罕見,一旦出現雙生兒,便有邪祟分魂陰胎為禍之說,而若天家生了雙生子,更會出現朝綱混亂妖星禍世之危,而諸如邪煞克母之說,更是流傳已久,因此無論民間還是皇族,但凡有雙生兒誕下,皆有一子去而一子還的規矩,只是坊間多有親生父母不忍,會將弱小一子送去別處養大,好歹留其性命。
薄若幽看著鄭文容離開的方向眉頭緊皺,“難道這便是侯府想遮掩的秘密?可如今鄭四爺回來,便什麼都遮不住了。”
福公公嘆氣,“老夫人過世,府里又出了這樣的事,再不回來也太過不孝了。”
薄若幽正想著,已有繡衣使過來,“公公,薄姑娘,侯爺請二位過去。”
繡衣使帶路,薄若幽很快便見到了霍危樓,鄭文宴的書房院之外有一片臘梅花林,如今正月時節,臘梅盛放,暗香襲人,便是在這梅林里,繡衣使尋到了兇手的蹤跡。
霍危樓見薄若幽來,指了一株臘梅樹,“你看看。”
薄若幽先看到雪地上被圈留出的一串腳印,而一旁的臘梅樹幹上,有一抹鮮紅的血跡。
血跡是人血,薄若幽看了看左右,問霍危樓:“侯爺可在院子裡發現血跡?”
霍危樓搖頭,“不曾。”
薄若幽便道,“那便是兇手自己的血了,書房內血跡並無濺射,亦未沾在別處,兇手除非不小心否則自己不會沾上鄭三爺的血,而她離開時沒在院內留下痕跡,此處的血跡自是他自己的,梅樹樹幹粗糙,從出血量和血跡高度看,極有可能是劃傷,傷處應在上半身,雙手及手臂最有可能,傷口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