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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蘊之拂了拂薄若幽發頂,“但是義父看出來,你並不喜歡這親事,在林府內你興致便不高,回程默然一路,如今這般問我,便是不喜的,可對?”
薄若幽彎了彎唇,“林家的確是一門好親,若女兒能嫁入林家,多半亦能算尋常女子之中能過的舒心安樂的了,可是義父,林公子與我堂姐定親多年,他們十多年的情誼,非我可比的,如今貿然令他改了婚約,我堂姐便不說了,林公子可會樂意?若他不樂意,我嫁過去豈非處境艱難?”
程蘊之蹙眉,薄若幽又柔聲道:“雖說兒女婚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女兒卻聽良嬸說,當年不論是我父親母親,還是義父義母,皆是先有了情誼,而後才三媒六聘成婚的,女兒從前未想過婚嫁之事,如今女兒卻想著,不論所嫁何人,至少也得是有些情誼,值得信任,可託付己身之人,義父覺得如何?”
程蘊之聽的心頭生出些酸楚,“自然如此是最好的,義父終究是想找個值得你託付一生之人,你與林昭也算舊識,今日我看林昭待你也頗為親善,看他脾性,也是年少有為的穩妥之人,義父覺得,這便是最好的人選了。若你父母在,憑著你父親的才學,如今位置不在林槐之下,我還不至如此憂心,可你沒依沒靠,義父只能為你尋最穩妥之人。”
薄若幽蹲在程蘊之身旁,聞言鼻尖一酸,想了想還是道:“林公子的確很好,只是女兒對他並無傾慕之意,且女兒想著,我們離京多年,林家便是不定薄家的親事,亦會定別家姑娘,林公子不知當年之事,和薄家大房定親這般多年並無異議,想來他對這門親事本就是滿意的,義父對薄氏大房不忿,不過是氣他們不夠光明磊落,今日義父將當年之事說清,那林伯伯應當知道當年薄家大房用了些心計,女兒覺得這便夠了。”
程蘊之蹙眉,“可是你林伯伯已經答應,會和大房說清楚,將這門親事還回來。”
薄若幽早已料到,這時乖巧道:“林伯伯還未問過林公子,如今不過是因為負疚罷了,這是第一點,第二點是,女兒如今對林公子無半分旁的心思,若讓女兒與他定下婚約,實在是令女兒為難,女兒不願如此。”
程蘊之疑問道,“眼下無情誼,可是多相處些時日呢?”
薄若幽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面頰上有些熱意,她低聲道:“林公子雖好,卻並非女兒喜愛之人。”
程蘊之一聽此言,眼底立刻生了警覺和疑惑,“你如今心底已有中意之人了?”
薄若幽神色微緊,遲疑不言,程蘊之一下坐直了身子,“你……你身邊多有來往的男子一隻手便數得過來,你中意之人是……武昭侯?!”
程蘊之瞬時便猜到了。
而薄若幽的反應也未令他失望,她面上快速的染上霞色,從來落落大方的人,此時眼底一慌亦有了羞澀之意,程蘊之面色嚴峻起來,“你早前在侯府養病我便覺出不妥,當時有些忌憚,生怕武昭侯對你生了心思,我這才著急去打探林家的事,可你……”
“是武昭侯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薄若幽搖頭,“不是不是,義父莫急——”
薄若幽面頰緋紅,不敢對上程蘊之的眼睛,可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早些說個明白,只會急壞了程蘊之,她定下心神強迫自己望著他,“義父,侯爺的確吐露過對女兒另眼相待之意,可這並不是緊要的,若論女兒中意何人,女兒的確頗為仰慕侯爺,雖也不算什麼,可有了如此心思,又怎能與旁人定親?”
程蘊之身子一晃,“你有此言,那便是真的——”
薄若幽羞窘的很,卻仍是神色堅定,“您知道的,女兒對您從無虛言,若不開口便罷了,若對您開了口,便不會騙您,您對女兒的好女兒明白,您的考量女兒亦知道,因此女兒不敢隱瞞義父,只望義父明白女兒心思,亦無需為了女兒費力去爭奪什麼,女兒看您專門為了女兒才登上林府之門,心底也頗不好受。”
“今日在林府,林伯伯一直在說緣分,可女兒離京多年,婚事亦有變,這多半是說女兒與林家緣分極淺,可侯爺幾次三番救了女兒,說起緣分,倒是與侯爺更有緣些。”
女兒家心思本就難以啟口,程蘊之更是頭次聽到薄若幽如此坦然之語,他先是意外,又有些看著女兒長大了的欣然,可想到林家的婚事最為穩妥,而霍危樓位高權重,若當真中意霍危樓,便要踏上未卜之路,一時心又揪了起來。
“義父當然不會迫你,只是利弊義父都要告知與你,免得你涉世未深將來生變,後悔也來不及,武昭侯待你……的確算得上另眼相待,可他位高,又是少年老成,城府萬鈞之輩,莫說你,便是林槐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若騙了你……”
薄若幽搖頭,“義父,女兒如今並非非嫁侯爺不可,您想的女兒亦明白,此事還要從長計議,只是林家的婚事,女兒不想爭了,若鬧出不快,也令您與林伯伯為難,這是女兒要與您說的,您覺得如何?”
程蘊之已將林家拋之腦後了,心底只有一個念頭,霍危樓是否用了什麼手段哄騙了他的乖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