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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仍然扶著宋媚娘,此番幾人都要被帶去府衙受審過堂,月娘顯得有些不安,宋媚娘卻是一臉平靜,二人快要走下船之時,月娘輕聲問:“姐姐,我們會被帶去何處?”
宋媚娘語聲鬆快的道:“不管去哪裡,以後都是好日子……”
莫恆不僅要帶走她們三人,還要令錢明禮等主事隨行問案,幸而長風渡口距離楚州城不遠,倒也不算什麼,而李玉昶的屍首被簡單裝裹,也在此刻被送下了船,玉春班其餘人抬著箱籠魚貫而下,整艘樓船頓時空了一半。
莫恆恭敬的道:“侯爺難得路過楚州,本該好生招待侯爺……”
霍危樓知道他要說什麼,擺了擺手,“以後還有機會,此番本侯回京還有要事,不便耽擱,這案子你辦的盡心些,被本侯脫了奴籍者亦多看顧兩分。”
莫恆立刻哈腰連聲應是,而後方才帶著人下了船。
碼頭上人來人往,很快,莫恆和玉春班一行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樓船之上空了許多,卻又有新的船客登船,等到了午時前後,船工補好了所需之物,船便再度順著瀾滄江一路北上。
早先已走了六日,行程已算是過半,霍危樓令人催了沈涯一次,船便開快了不少,照此進程,只怕不到五日便可到京畿渡口。
經玉春班一事,樓船之上無論是船客還是主家都提心弔膽了幾日,因此船開之後,眾人終是鬆了口氣,一時茶肆酒肆皆熱鬧起來,而此時時節已入二月,一路北上江風雖仍是寒肅,可瀾滄江兩岸卻是春意盎然。
霍輕泓適應了樓船,又眼看著玉春班鬧出人命,這幾日倒是安閒下來,整日在明歸瀾處歪著,無趣之時便令沈涯找來遊記古籍來看,霍危樓瞧著他亦順眼了幾分。
這日傍晚時分,兩封傳書由信鷹送至船上,霍危樓看完第一封眉頭微皺,福公公見狀上前道:“這是滄州來的消息,如何?”
霍危樓便道:“人已經到滄州了,東西也找到了,如今正要返途。”
福公公鬆了口氣,“那便好,找到了寶函鑰匙便是鐵證。”
霍危樓略一沉思,令福公公將吳瑜叫了過來,待吳瑜到了跟前,霍危樓便道:“當年你和王青甫一同回京,路上當真無半分異常?”
吳瑜聞言忙道:“下官本來沒想起來什麼異常,可前日到了長風渡口,下官依稀想起來,當年到了長風渡口之時,王青甫曾邀請下官一起上岸逛了逛。”
見霍危樓眉頭微皺,吳瑜謹慎的道:“當時也是坐了好幾日船,十分無趣,且下官未到過楚州,因船要停半日,便去案上鎮子裡看了看。”
停船時久,許多人都會選擇上岸疏散疏散,霍危樓凝眸,“可是生了何事?”
吳瑜苦笑道,“有一件小事,不過下官不知算不算異常,就是那日上岸之時,王青甫帶著個包袱,當時是說聽聞案上的白玉鎮是遠近聞名賣玉石之地,他是想去買的,下官自然不覺有他,可上了岸沒多久,他的包袱卻丟了。”
霍危樓劍眉微揚,“包袱丟了?”
“是,似是用飯之時,店裡人來人往的,他的包袱被偷了,當時他有些氣惱,可碼頭旁的鎮子,皆是人來人往的南北過客,哪裡能尋的到?而後他說包袱里有近一百兩銀子,還有一件準備穿在身上的斗篷,別的倒也沒了。”
“一百兩銀子不少,可對王青甫而言,也並非大財,我們二人未曾表明官身,而船隻停半日,也不可能去報官,所以這事便只好算了,後來只在鎮上轉了轉,的確有不少賣玉石的,可其中假的太多,我們便未買什麼。”
吳瑜沉吟一瞬,“因下官想著,當初寶函被盜之後,棲霞山被封,除了岳明全故意送下山之人,其他人幾乎是插翅難逃,既是如此,那寶函多半被王青甫帶在身上,至於王青甫是在何時將寶函交出去便是個問題,他若直接帶回京城,是否太冒險了?”
十年之前的竊案,如今已經無可追究,可吳瑜所言並非沒有道理,那遺失的包袱之內會否裝著寶函,而王青甫故意如此令寶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
霍危樓淡聲道:“此事已無法追究了,只看回京之後能否在王青甫府上找到什麼,你多年來和王青甫相交,可有發覺他有何古怪之處?他雖然不信佛,可他會否信別的?前歲西北之地生了個拜月教,引的多人信奉,可教義皆是些禍國殃民之說,偏生還有人信。”
吳瑜苦著臉想了想,“這……是真的沒有,他人清心寡欲的,有時候下官都覺感佩。”
霍危樓眼底浮起一分暗色,十年前的命案雖然破了,可舍利子的下落仍然成迷,這讓手中未有懸案的他頗為不快,可王青甫死了其他的線索也都可有可無,只能止步不前。
待吳瑜退下,霍危樓便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難看,福公公何嘗不知他在想什麼,便道:“舍利子丟了十年,陛下多番派人追尋,卻始終未得蹤跡,自然不是那般好找的,此番侯爺能破了淨空大師的案子,已經是極好了,如今當年之事浮出水面,至少知道舍利子最後落入了誰人之手,再繼續追查,總有些蛛絲馬跡。”
福公公有心開解,霍危樓卻覺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十年時間世事早已大變,還不知那幕後之人利用舍利子做了什麼,又或許那幕後之人早已成事,而舍利子亦永遠消失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