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岳明全聞言,立刻道:“侯爺,下官來的最早,後來幾位大人到了,我們都一起喝過茶用過齋飯,那幾日都相安無事的,到了正月十五那日,午時之時,還笑言一起過節,同用了寺里準備的節日齋飯,那頓飯吃到了黃昏時分,後來我們都各自回房了,馮大人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失足跌下了後山。”
王青甫也道:“不錯,下官是和吳兄一起回房的,我們住的近,可以彼此作證。”
此言一出,岳明全便看了他一眼,王青甫說他和吳瑜可以彼此作證,便是在說他只是一面之詞了,岳明全當下便面色一沉,可當著霍危樓的面,岳明全抿著唇沒多言。
霍危樓一時沒說話,林槐見狀打著圓場道:“侯爺,明家大公子和世子只怕要明日晚間才能到,等他到了,勘驗屍體,便知馮大人是否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至於那副骸骨,只怕要花些功夫。”
提起那副骸骨,霍危樓問,“他的弟子是如何認出那副骸骨是淨空大師的?”
適才霍危樓看了那骸骨,只是一副人骨罷了,即便可看出身量高矮,卻也難斷定是否為消失了十年之久的淨空大師。
林槐道:“因為那日從金身佛像之內掉下來的,除了骸骨之外,還有一顆佛珠,淨空大師的弟子看了,便說那顆佛珠乃是當年淨空大師隨身帶著的珠串之中的一顆。那一條珠串一共一百零八顆檀香木,每一顆上面都篆刻著一句佛偈。”
“佛珠在何處?可還有其他證物?”
林槐指了指正堂,“物證皆放在正堂東邊的耳房內,佛珠只有一粒,除了佛珠,還有一件類似袈裟一樣的東西,還有些衣物,不過如今已經破碎襤褸了,淨空大師的弟子也認出了袈裟,說正是當年他師父消失之時穿著的那件。”
霍危樓不著急去看那證物,他仍然將目光落在馮侖的屍體上,不管是不是淨空大師,那一具骸骨至少已過了十年之久,而眼前馮侖的屍體,卻是死在五日之前,若要搜查線索證據,自然是先從馮侖的死下手更有助益。
“你進來——”
霍危樓忽然開了口。
林槐一愣,不知霍危樓在叫誰,站的最近的路柯也略有訝異,而王青甫三人站在門口,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霍危樓在叫他們哪一個。
“勞煩三位大人讓一讓。”
一道清凌的女聲忽而響起,王青甫三人豁然轉身,一眼看到薄若幽站在他們眼前。
適才離得遠,三人只覺薄若幽氣韻溫婉秀美,一直在猜她身份,眼下薄若幽站到了跟前,王青甫三人方才發覺眼前小姑娘當真眉眼似畫一般。
武昭侯不近女色之名,在京中為官的王青甫和吳瑜最是知道,而岳明全乃是軍將,也和霍危樓有過幾面之緣,也知曉他的名頭,他們誰都沒想到,霍危樓去了一趟青州辦差,竟然帶了一個小姑娘在身邊。
禁慾多年的武昭侯終於開葷了?!
可奇怪的是,此乃停屍之地,她進屋子做什麼?
福公公仿佛能猜到吳瑜三人在想什麼,笑道,“三位大人且讓讓,我們幽幽要進去了。”
幽幽……福公公稱呼如此親昵,除了因此女是武昭侯新寵之外,還有何解釋?!
吳瑜推了王青甫一下,岳明全也忙讓開,薄若幽這才進了屋子,林槐眼珠微動,心底所想又何嘗不是與吳瑜他們一樣?
見霍危樓叫薄若幽進來,他只想著,武昭侯多年來身邊終於有了女子,一路勞頓之下本就疲憊,如今人還未散,便叫了此女在身邊,難道是有心想攜她去歇下卻不好提?
林槐眼底閃過了幾絲揶揄,面色一正道:“明公子還未來,眼下尚無驗屍之人,侯爺不若先帶著姑娘歇下,明日再論?”
霍危樓本面無表情,可聽到那帶薄若幽歇下之語,眉峰微動,轉眸看了林槐一眼,這一眼意味不明,林槐卻心底咯噔一下,他是會錯意了……
下一刻,霍危樓收回視線道:“不必等歸瀾來,這裡有驗屍之人。”
林槐微愣,路柯都有些奇怪,這時,霍危樓看了薄若幽一眼,“她便是本侯帶來的仵作,在歸瀾未至之前,她一人驗屍便可。”
林槐倒吸一口涼氣,他做了三年刑部侍郎,所見命案自然不少,而據他所知,霍危樓連京兆尹的仵作都看不上,次次都帶著明家大公子,又怎在身邊忽然多了個仵作……還是這樣一個雪膚花貌的小姑娘。
林槐眼珠兒一轉,看看霍危樓,再看看薄若幽,忽然露出了一絲恍然。
這還有何不明之處?是女子又如何,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仵作又如何?武昭侯百年難得一遇的看中了她,別說讓她來驗屍的,便是讓她查案來審人,他們又敢多說一句什麼?
於是林槐反應極快的道:“是……那此刻便驗屍嗎?”
霍危樓看著薄若幽,薄若幽背脊筆挺,神色從容道:“勞煩侯爺準備驗屍器具來。”
霍危樓看一眼路柯,路柯自去準備。
薄若幽適才一直站得遠,屍骸未曾看見,此刻就站在馮侖的屍體之前,自然先驗看起了屍體,林槐看著薄若幽,眼底又生出了幾分古怪來。
他出身京城林氏,自然見慣了京城世家子弟們如何示愛美人,可他還是第一次見,竟然有人會讓自己心上人當真來驗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