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頁
薄若幽哭笑不得,又問衙門有無案子,若無案子倒也不必著急,吳襄爽朗道:“你且放心,韓笙的案子還未徹底結案,近來衙門接到的,都是些偷雞摸狗的小事,這一回,你只怕能在家裡閒賦上個把月。”
薄若幽放了心,程蘊之又留了吳襄用午膳,吳襄也不客氣,在程宅留了小半日才走。
衙門無案子,薄若幽便徹底放下心來,又連著養了三日,整日在府內,起初還覺悠閒,漸漸地便覺出無趣來,而霍危樓這幾日杳無聲息,亦令她心底淡淡生疑,憑霍危樓的性子,不像能讓她安閒這般多日的,莫非朝中出了何事?
此念一出,她又覺有些羞赧,縱不能事事應他,惦念卻總是有的,正在她煩思又起之時,府門卻忽而被敲響了,敲門之聲有些急,令薄若幽心跳微快,然而周良開了門,卻是吳襄一臉大汗的站在門口,見薄若幽迎來,他苦笑道:“看來不能讓你修養個把月了。”
薄若幽心底微動,“可是有案子了?要我驗屍?”
吳襄頷首,“是,要你驗屍,且此番……不太好驗……”
見薄若幽露出疑問之色,吳襄心有餘悸的道:“因此番要你驗的,是一具嬰屍。”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份日六。快下旬啦求一波營養液吼~~
☆、五更轉01
“嬰屍?”薄若幽聽著也覺意外。
吳襄頷首, “是,是一個小孩子,看著似乎生下來沒幾日, 是在城外發現的,有人來報了官, 屍體已經被收回來了, 只是……這個季節, 屍體腐爛的厲害,幾乎難看出什麼來。”
說著吳襄略一遲疑,“你可忌諱?”
薄若幽搖頭, “你稍後, 我去換件衣裳咱們便走。”
吳襄點頭,進門至影壁處候著,很快, 薄若幽換了件利落的裙裳,帶著周良一起出來了, 等坐上了馬車, 吳襄騎馬跟在馬車邊上道:“官府極少接到這樣的案子,早些年還有棄嬰的, 如今卻少見了,這回也不知是如何死的。”
薄若幽還未看到屍體, 自然不好論斷,一行人直往義莊去, 到了義莊之外, 卻見胡長清也剛到義莊門口,看到吳襄帶著薄若幽來了,他神色當即變的有些晦暗。
吳襄便道:“長清來了。”
胡長清點了點頭, 吳襄便道:“正好,你和小薄一起看看。”
胡長清沒說什麼,挎著自己的箱子進了義莊,薄若幽帶著良叔,後一步跟了進去。
義莊內馮渥丹的遺體已經被接回府中去,先前無人認領的屍體和裝在棺槨中要被帶回鄉男屍也都不見了,如今,只有正中一塊木板床上放著一具女嬰屍體。
剛進後堂,薄若幽秀眉便是微皺,她做仵作幾年,幾乎未曾驗過十歲以下的孩童屍體,嬰兒屍體更是少見,因此如今看在眼底,只覺頗為殘忍。
胡長清站在木板旁,臉上也有遲疑之色。
如今已入了盛春時節,每日都比前日更暖和些,而眼前的嬰屍身長只有十來寸,身下是一件紫紅色的織錦裹布,屍身之上並無任何飾物,周身腐敗極重,屍表雖然已被大概清理過,可蛆蟲還是密密麻麻的屍體之上蠕動著,而其頭臉之地,更是屍蟲蠶食與腐爛交加,此刻青紫腐痕遍布其上,難辨面目。
胡長清蹙眉道:“怎麼腐爛成了這樣?是在何處尋到的?”
吳襄道:“是在城外一處河潭邊發現的。”
胡長清又皺了眉頭,“難怪。”說著話,他拿出巾帕系在臉上,又尋出一副鹿皮護手戴上,而後便朝著屍體靠的更近了兩分,屍體之上除卻屍蟲,還有頗多污泥,他雙手一伸,似乎覺得無法下手,又從箱子裡找出竹鑷等物在屍體之上撥弄。
片刻之後,他轉身道:“這看樣子生下來就是死胎,身上臍帶都還在,腋窩等處也還是皺巴巴的,應該是哪家人生了孩子,卻死了,而後被扔在了外頭。”
吳襄疑惑,“可確定?若是如此,反倒好處置了,走訪查問一遍便是了,可能看出死了多久了?”
胡長清沉吟一瞬道:“腐爛的這般嚴重,連屍斑都看不出了,至少死了五日以上。”胡長清又在屍體上扒拉了片刻,只瞧見屍體之下屍水橫陳,屍綠亦長滿了整個屍體,他有些難以忍受的偏過頭來,“是死胎無疑了,屍體胸口處扁平,且胸腹之地胖瘦相當,一般死胎才會如此,若是活胎,胸口處必定比腰腹之地鼓脹。”
吳襄聽的認真,一轉頭卻見薄若幽若有所思,他便問:“小薄覺得如何?”
薄若幽回過神來,遲疑道:“雖然腐爛嚴重,可剛生下來的嬰孩體內本就水分更多,哪怕不在河灘之類的地方發現,也會比尋常人腐爛的更快,至於胡仵作說的死胎之象,的確無錯,卻也並非是板上釘釘的,要鑑別是死產還是活產,還要用些別的法子。”
胡長清聞言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這是活胎?是被人後來殺死的?”
薄若幽道:“要驗過才知。”
胡長清眉頭高高揚起,後退兩步,“那行,那你來驗,我倒要看看你能驗出什麼來。”
薄若幽本不想與他爭搶,可看他驗屍如此草率,到底不會隨了他,他退後,她便挽了袖子上前,戴上面巾和護手,這才開始打開木箱驗看嬰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