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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襄見他如此冷笑一聲,“最好別讓外面的人看到你這幅樣子,是不是知道當年那般害人何等痛苦,所以才越發害怕?”
陳墨嗚咽著蹲在了地上,“後悔了,我們已經後悔了,若非信了那恩人之語,我們不會下那個心思……他是騙子,沒有什麼菩薩保佑我們……捕頭,求您了……”
吳襄憐憫的望著他,見他語不成句,關上門走了出來,一轉身,卻見路柯從外進來,路柯穿常服,又因為許多衙差也著常服,園中下人還無人知道他們身份。
吳襄迎上去,路柯抬了抬下頜示意屋內,“怎麼樣?”
“有些崩潰,都開始哭哭啼啼求饒了,又說覺得害怕,說外面只一人守著可能不夠。”
路柯想了想,“一個人的確少了點,多調派兩人過來吧。”
吳襄一訝,卻未敢質疑,立刻應聲去吩咐,路柯朝這院子周圍看了看,見遠處有下人在捕捉飛離的鸚哥,又令衙差去將人趕走,並吩咐,園內所有下人都不得靠近此處。
陳墨如願被格外保護了起來。
夜色落下之時,園內各處主道皆亮起了燈火,衙差們加緊了巡邏,園內下人們各司其職,無人敢露出詭異行徑,待到子時前後,各處的燈燭熄滅,整個百鳥園似陷入了睡夢之中,就在所有人以為這又是個安然無事的尋常長夜時,陳墨所住院閣後的樹林子裡,忽然亮起了火光。
巡邏的衙差,隱藏在暗處的繡衣使都被驚動,一時所有人都往陳墨的住處而去,夜裡刮著西風,火勢越來越向著陳墨的院子蔓延,這是要陳墨的命!
黑暗之中,陳墨一把推開門,披頭散髮的就要朝外跑,卻在院門被看守的衙差攔下。
陳墨嚇瘋了,“為何不讓我出去!要殺我!他要殺我!火……火要來了……”
留守的衙差們也各個嚴陣以待,一人肅容道:“別急,所有人都去救火了,燒不到你這裡來。”
陳墨嚇得面無人色,仍然朝外闖,“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開始與衙差推搡,發了瘋一般嚎叫,如此又引得更多人朝此處來,幾乎將整個百鳥園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吳襄咬著牙指揮人救火,一雙眸子鷹隼一般的盯著園中四處,因火勢不小,分出去追蹤放火之人的衙差不夠,他有些氣急敗壞,因他未曾想過兇手會用這樣蠢笨的辦法。
他無法靠近陳墨的住處,便想借著風勢放火,可他以為這園子裡的人都是死的嗎?
守著柳青的衙差也看到了火勢,他皺眉往那個方向看,卻只看到火勢越來越大,柳青屋內的燈火已經熄滅,此刻也被吵醒,他來不及點燈便推開窗朝外看,一看那火光在陳墨的院子方向,便立刻驚恐的道:“兇手動手了!兇手要殺陳墨——”
守著他的衙差咬了咬牙,喝道:“你不要出來,我過去看看。”
柳青顫聲應了,關上窗戶縮在屋內瑟瑟發抖。
衙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除了遠處傳來的嘈雜,他的園子裡安靜的落針可聞,柳青縮在榻上,冷汗溢滿了額頭,園內的公差不少,就在他幻想著兇手或許已經被捉拿住之時,他忽而聽到一道詭異的腳步聲在他後窗外響了起來。
下一刻,一股子若有若無的氣息飄入了室內,他眼瞳一顫,身體不可抑制的軟倒了下去。
不過片刻,腳步聲到了正門前,一截細薄的鐵片伸入門內,幾番撥弄,門扉應聲而開,夜風將來人的袍擺吹得起伏不定,他推門進屋,右手往衣袍之下一探,一把泛著寒光的利斧出現在他掌心之中。
他死死盯著正北方向落著帷帳的床榻,快步靠近,而後一把將帷帳掀了起來。
滿含戾氣的眼眸,卻在此刻一滯,因床榻之上空無一人,根本沒有柳青的影子,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還未來得及轉身,門口便有幾道腳步聲走了進來。
油燈被點亮,如豆的燭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路柯望著床榻前手執利斧滿面猙獰的人,面露了幾分意外之色。
來人一襲粗布青衣,身形瘦削,看起來不過雙十之齡,路柯仔細回想了片刻才想起他的身份,他便是園中照顧第二位死者於洵的小廝。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出來辦事了,今天先一更。
☆、八寶妝21
趙榆顯然沒想到這是個局。
他望了路柯片刻, 也在想路柯的身份,想了半晌,恍惚回憶起來, 這人一看便是個衙門公差,雖然著常服, 可眼神和周身氣勢與常人大不相同, 只是怎麼會呢, 所有人都中計了,他已經將衙門眾人戲耍了第一次,如今又戲耍了第二次, 他是如何料到自己會來此
他握著斧頭的指節微攥, 看著路柯和他身後之人,明白自己大勢已去。
“你趙家班的榆哥兒?”路柯忽然開了口。
趙榆眉頭擰著,眼底有些驚詫, 似乎沒想到路柯一言道破自己身份。
路柯眸露瞭然,“若我沒有記錯, 你在園內也快三年, 一年之前,才開始伺候於洵, 從那時到現在,你算準備了很久, 你和園中管事報的是十八歲,我猜你是當年趙家班活下來的那個四歲的孩子。”
當時活下來的孩子, 一個四歲一個七歲, 按照年紀相近的推算,他正該是趙榆。